香港二樓書店 >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乳癌帶來的5趟旅程，重新發現生命的美好

推薦序

疾病──人生旅途的休息站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　血液腫瘤科主任　巫宏博

　　照顧癌症的病人幾十年了，作為一個臨床腫瘤醫師，我早已練就了傾聽病人滿腹牢騷的本事，也很能在那茫茫的、綿密的言語苦海中找尋適當時機，迅速出手拉病人一把，或揮舞慧劍，立斬其千絲萬縷的煩惱，使其看清眼前的主要問題，引領病人一起尋思最佳解決方案。

　　但是兩週前的這件事，卻令我一時不知所措……，你怎麼想？一個年輕的女病人完成乳癌化療後的某一次門診，看完時站在你面前，突然遞過來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告訴我她這段時間寫了一本書，希望我為這本書寫序言。

　　第一時間的訝異，是為了幾個原因：一、大部分的癌症病人在面對疾病和治療時，都會陷入不知所措的焦慮甚至恐慌的狀況，怎麼有人還能在治療過程中寫一本書？二、從病情解釋到化療的過程中，她是一個相對安靜的病人，而先生總是陪伴在床邊，印象裡面偶爾有化療後的不舒服，似乎沒有特別的狀況發生。這樣不舒服的經驗，有什麼特別的內容值得寫成書呢？還是要爆料我們的服務不周？

　　雖然有許多疑問，站在支持病人的立場，我還是抱著滿腹狐疑，利用工作之餘開始閱讀她的書稿。沒想到讀著讀著，竟一路跟作者引人入勝的思路走，讀畢掩卷竟思潮翻湧不能自已……

　　首先，這本中忠實的記錄了，作者如何面對癌症的威脅，與疾病和治療帶來的不舒服。在書中我們能看到她罹癌前後的心路程，如何一步一步逐漸走出心情的幽谷，如何面對親友同事的詢問，如何不抱怨地、正面看待疾病停頓下來的人生，並且利用這段人生空檔，去重新調整與週遭朋友的關係。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四堂課，每一堂都會帶來身心的重大衝擊。作者面臨的是在第一堂「生的喜悅」中，越過第二堂的「老化之哀」，直接跳級進入第三堂「疾病痛苦」，偶爾還必須窺看第四堂課「死亡威脅」的樣貌。對於年輕的癌症病人而言，這樣的人生跳級課程，通常會帶來心理上極大的挑戰，然而她似乎兼具有超乎年齡的老靈魂，強大的生命能量，以及很高的悟性，能夠克服波折，履險如夷，不僅順利按照計劃完成癌症治療，還頗有餘裕地用深刻的反思，留下了這一段人生歷程的珍貴紀錄與體驗。

　　常常在生動的敘事之後，作者會透過對自己內心的剖析和體悟，以一種自我解嘲的方式，呈現出體悟出的生命智慧。更難得的是，這段罹癌人生，雖然帶來了病痛和生活的挑戰，她卻能舉重若輕的，經常保持幽默和希望，並且善於在生活裡隨手擷取心靈雞湯，用一種毫不說教的方式呈現出來。

　　我相信這本書，能夠成為撫慰病患內心的良好工具，也能激勵病患抱持希望，以正面的態度面對疾病人生。疾病雖然帶來痛苦不便，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提供人生的休息站，讓我們從汲汲營營的生活中停頓下來，重新審視自己當下的生命樣貌，幫助我們找到生命真正的價值。

　　此外，這本書也提供了珍貴的病患視角，讓醫護人員能從不同角度去了解疾病的樣貌和影響。

　　最後，我期望作者和所有的病者，能從疾病中順利痊癒，並且讓這本書陪著所有人，在人生的疾病休息站豐收智慧，滿載而歸！

禮物

沂禾中醫診所醫師　謝旻翰

　　作者正值盛年罹患乳癌，彷彿一個老天開的玩笑般，然而，她勇敢而正向，接納「疾病，是身體要說的話，也是生命的禮物」，從而開始認識自己的身體，調整生活步調，善待自己，並深刻感受「老爺」（先生的暱稱）對她無微不至的愛。

　　我看著她一路走來的轉折與放下、堅定與自信，在她誠懇與讀者分享的文字中，更印證了這趟人生的「意外之旅」──癌症並不是噩夢，它幫作者尋回了最珍貴的人間寶物。

　　理解自己的身體，認識疾病的虛與實，並配合醫師的治療計劃，作者不止跨過人生的小關卡，她的信念和意志將引領她探索未來的美好，並更自在的享受當下，衷心祝福她。

行水窮處，覺念起時

臺灣師範大學教育與輔導研究所博士、國立陽明大學人文與社會教育中心教授　黃素菲

　　這不是一本需要畫大綱、做筆記的書。而是一本行雲流水，一點都不費力，就可以一頁一頁讀下去的書。一開頭就寫去醫院檢查，一點都不突兀。中間自然而然穿插老大人、母親早逝、不親近的姨母、老爺與作者的年齡，自然順當、渾然天成。有生活的日常，有同事的勾心鬥角，有在職場中流轉的現實，有家庭的細緻面貌，當然更有著罹癌者面對不確定病情的「擔心、焦慮」，和厭煩不近不遠朋友群「淺層安慰」的共同心情。「安慰」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陪伴」更是一門高超的藝術。

　　因為，罹癌者的世界，完全不同於健康者的世界。罹癌的病人從絕望威嚇下的情緒狀態到擁抱驟變下的希望信念，這意味著原來的世界都整個產生質變。此時罹癌的病人的「希望」，根本上不像是健康的人普遍處於一種可期待的、前瞻式的目標，因為在極限處境中，原本未生病之前的世界已經破碎了。罹癌的病人置身在晦澀不明，充滿絕望的情緒狀態中，此時罹癌者的「希望」是跳躍式的，從一個崩塌的世界跳躍到另一個無法被預期的世界。「希望」在此時召喚著罹癌的病人，無論碰到什麼樣的絕境，都彷彿有著聲音告誡自己：不要放棄希望。這也可以說明何以作者幾乎完全甩開過去，像換了個人似的宣告著、實踐著：要「成為作家」、要「成為講師」、要「對學習老爺說謝謝」、要「從現在開始幸福快樂的生活！」在這個意義下，「希望」是一種深層的，不由自主的，對意外完全敞開的生命意義表達。

　　醫生在做重病的病情告知時，總是會問：「你一個人來嗎？有家人一起來嗎？」其實就算有家人陪著一起來，生病還是病人自己的事情。疾病剝奪的絕對不止是健康，更剝奪自主權和理所當然的生活日常感。罹病使我們掉入不確定的未知之中，似乎會怎樣又不確定會怎樣，帶來無止盡的焦慮。生病的可怕除了病痛、不適、改變生活之外，還有一種恐怖是「標籤」。雖然每個人罹病的原因各有差異，對於罹病與手術的反應各有不同，每個人對化療的反應，也是差異極大。但是，進入醫療，「專業」的SOP接手，病人成為一號碼，一個病名的標籤，例如「乳癌」、「傳說中的紫色斗篷」。一旦成為病人，人的個別性被抹除、淡化、模糊掉，病名成為統一的鮮明符碼，大家都在醫療體制中同一個病名的標籤下，成為某種共同的集體面貌。

　　生病的人，惦記工作和老闆，其實是想找回昔日未曾被疾病剝奪的穩定感與日常感。堅強，就是勇敢面對；勇敢面對，就是孤獨一個人奮戰；而孤獨一個人奮戰，真的很辛苦。過去的「發生的事件」與現在的「敘說曾經發生的事件」交織，敘事形構在這兩者中打開了中介空間，讓敘說意義得以蘊生。作者幽默地說：「就算百業蕭條，醫院的生意還是一樣好？我可以不買衣服、不玩樂，就是不能不看病，更何況，癌症是人類長壽的必然代價。」這個觀點顯然比老大人的「業力引爆說」，更加理性而易於接受。

　　六次化療，猶如一種入監服刑的判決，必須刑期屆滿才能脫離監牢！作者在字裡行間流露的樂觀、沉靜、反思，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敘說並非用語言或意義喚回已經成為過去的生命事件，也不是尋求一個最終的敘事整合，而是在敘事流動的過程中，帶出人活著的時間與情感，讓因為疾病打擊而流亡、失根在現實中的人們，在時間的敘事中，找到一個可能暫時安置自己的位置。生病似乎為作者的人生劃下一個小句點，使她勇敢、堅定地開展出人生下半場，從此，另起一段新的章節。作者直逼生命底限而說：「現在，不會一直在；明天，也不會一直來。我，不要再想著遙遠的未來，要開始看著真實的現在。」她為自己擬了一份「不遺憾清單」，這是好實際的領悟，更是好偉大的開始。

　　敘事的時間是類似於德勒茲在《千高原》中所提的概念，一種接近地下莖式的時間流變。地下莖式時間是無限的異質性，是皺褶的時間，是繁複而不是單一。敘說者的敘事時間有著自己的質量、速度與力道，可以是過去與現在的交錯，時光的凍結，也可能帶出流動力量與逃逸路線，使得敘說者獲得與眾不同的個人見解：「我不是追求時下提倡的『斷、捨、離』或『極簡』，而是想追求『快樂不是擁有得更少，也不是擁有得更多，而是擁有的都是我想要的』，這種令我心動的感覺」作為自己的能動力量。或是，我們總是瞻前顧後，總是諸多顧慮，總是辜負自己、成全別人，作者領悟到：「除了我自己，誰也沒有資格評價我的人生！」造就了她無可取代的突圍路線。

　　當我們開始敘說與生命事件有關的經驗，敘事展開的同時，反思能力就已經啟動，我們在每一次的敘說中都可能帶出新的生命理解。生病讓人重新反省自己的生活方式，聆聽身體的聲音。生病可以說是長久濫用「身體」之後，它的反撲！所以作者語重心長地說：「承認吧！有部分責任應歸咎於自己……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只是我沒想到自己將在日後付出代價而已。」生病了就勇於面對，錯過了就趕快面對，作者認同：「在疾病的船上，醫生就是擺渡人，一起安全到達彼岸。」這實在是病人與醫師之間的人間美學。但是對於許多病人與家屬，要做到單純的相信醫療專業，多麼困難！

　　從社會建構的觀點來看，自身且靠著自己完全獨自一人學會生活，或是自己教會自己怎麼生活，是完全不可能的。唯有向著另一人，而且是透過疾病、意外、死亡來學，因為生活，就是在生與死之間進行的，也就可以理解何以作者說：「當我以為，能被無微不至的照顧是一種幸福，才發現，能照顧別人是一種福氣」。更重要的是去發現：「被自己耽誤的自己……不要錯誤使用魔法！」才能夠回來珍惜已經在身邊的珍寶，才能回來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能勇敢地擁抱自己的願望，才能發願從現在開始要幸福快樂的生活，才能感恩在醫療符號下還記住自己名字的羅大哥：「雖然也很感謝其他護理師的付出與專業照顧，但羅大哥的真心關懷，更是讓我念念不忘，並由衷的感謝這段期間，有他真心的對待與付出，畢竟他是唯一能喊出我名字的人。」敘說的地下莖時間本身就帶有無限的自由與可能性，使得罹癌者與照顧者之間的關係溢出類型學的分類，而進入到一種關係的流變性。

　　列維納斯（Levinas）所討論作為倖存者的罪咎感（guilt），是一種純粹的，沒有任何過錯與債務的罪咎感。作者覺察到自己對待老爺的狀態：「他腳受傷那段期間，我對他的照顧總是帶著煩躁和不情願，總覺得因為老爺讓我的生活增加了許多困擾與不便，我想，這些負能量老爺都有感受到吧！但他卻什麼也沒有說的，默默接受這一切，在我需要照顧的時候，仍然無怨無悔的全心照顧我。」在這種純粹的生命與生命的交流，產生一種對自身所作所為在關係映照下的領悟，因此才會說：「只有兩個人，也要一直牽手到最後」；「平淡的生活背後，其實藏著滿滿的愛」；「親密的伴侶，才更應該常說『謝謝』！」這種罪咎感在本質上是一種完全被他人信賴（entrust）的責任感，也就是完全放掉自我，把他人放在自己之前的絕對優先性，散放出無限責任與神聖性。

　　從後現代的位置來看疾病，認為生病是人生的必然，就如死亡也是人生的必然！我們都會死亡，但是大多數時候，大多數人都活得不像會死的樣子！如果我們能夠「與死共生」（living with dying），那麼我們也可以「與病共生」（living with sickness）！疾病之所以能夠被科學客體化，是因為疾病一出現就是對原本和諧生活的擾動，它突出了原本生活的背景，進入了醫療的直接凝視。但健康恰好相反，所謂的健康其實是一種隱蔽的狀態，這種隱蔽就是一種現實生活的平衡狀態與圓滿感受，因此作者說：「我也老實的向自己懺悔，向自己的身體道歉，害她受苦了！愚蠢的我，在生病之後才發現，原來能夠照顧人是一種偌大的福氣，因為那是身體健康、能力有餘的象徵！」

　　這本書的作者用自身經歷告訴我們，活著不被疾病打敗，就是健康。健康不是沒有生病，健康是沒有因為生病而失去想要的生活。吃飯吃飯、睡覺睡覺、耕作有時、出入有時，生活不被疾病吞沒，就是普通正常人。

自序

生命的火花，往往來自意想不到

　　感謝乳癌，讓我寫下這本書。

　　二小姐，是我為自己的腫瘤取的名字。初相見時，醫生說她的大小有兩公分，她的一邊長得圓潤飽滿，另一邊則長得蜿蜒曲折，我猜她應該是個淘氣的小姐，所以幫她取名為二小姐。

　　同時，這也是我人生的另一個開始，因此以「二小姐」為筆名。

　　從小，我就想成為一位作家，但始終不敢付諸行動，擔心自己寫得不好，害怕選擇了一條養不活自己的路。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乳癌」正好給了我一個開始的契機和方向。

　　疾病是個討人厭的東西，是威脅我們生命可怕的敵人，但經歷過疾病才知道，只有疾病能讓人停下腳步，審視自己、了解自己和陪伴自己。疾病背後真正的意義，只有當自己親身走過一遭，才能真正懂得疾病想說的話。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我蛻變成一個更好、更柔軟的人，也學會向內探尋更多迷失的自己，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拼湊成更完整、美好的那個我。

　　當然我也經歷過無語問蒼天的階段，也曾經覺得地球即將毀滅，但也只是「即將」而不是「已經」，那在地球開始毀滅之前，我能不能做些什麼？我想不想做些什麼？於是，我的內心開始產生「至少我要寫出一本書」的強大信念，然後跟著我的信念開始行動。

　　你相信疾病有自己的才能嗎？我相信，而且深有同感。疾病雖然帶給我痛苦，但同時也帶給我許多的愛和勇氣，讓我可以面對自己的內心，學會更愛身邊的人，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溫暖，也終於學會愛自己。

　　疾病是一趟重新塑造人生的旅程，不管之前的我過得如何，疾病都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讓我無限感恩的是，老天透過疾病讓我看見生命的意義，而不是設下一個意外，一舉奪走我的生命，留下無限懊悔。

　　不知不覺的，我完成治療了。本來以為很漫長的路，走著走著也到頭了，那些路上的辛苦都是過程，唯有走過才知道個中滋味，幸好最後都將成為生命的養分，豐富我的人生。

　　感謝這段期間，所有醫護人員的付出與努力，讓我能朝向治癒之路邁進；也感謝身邊所有認識我或與我接觸過的人，你們「不問」的體貼讓我生活得更自在；還有曾經被我麻煩過的外送員，謝謝你們！因為你們，我順利度過不便覓食的階段；也要感謝那間可以客製荷包蛋的店家；更重要的是，要謝謝我們家老爺的陪伴，讓我不孤單之餘，還能安心的面對治療。

　　或許你或你的親友，正經歷著疾病的磨難，不要怕！一切都會好的，上天賦予你的課題，一定是你能解決的，要有信心，相信一切都會沒事。

　　希望我的書，能夠陪伴你走過一小段艱辛的路，讓受病痛所苦的你，不再感到孤單，讓陪伴病痛的你，疲憊之餘也能感受到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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