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我的老師虎姑婆(二版)

推薦序

是嚴師，也是人師

前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所長　張子樟

　　大環境急速變遷的今天，教師地位大不如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早已成為一種虛擬幻構；「嚴師出高徒」同樣受到質疑，特別在強調不可體罰的年代，「嚴」字根本不可行。一般教師為求自保，便不敢實施任何震撼教育。然而奇怪的是，令人懷念不忘的卻是那些一直以「嚴格」出名的老師。《我的老師虎姑婆》中的陳春珠老師便是個典型的「嚴師」。

　　本書作者擅用襯托法。故事一開始，先借用曾經在陳春珠門下受教過的家長的說法，以及道聽塗說的種種聽聞，來突顯這位嚴師的特別之處。果然，「山雨欲來風滿樓」過後，主角現身，眾家娃娃便開始接受不同程度的「嚴管」，生活中有了另一種滋味。

　　二十世紀末，是講求孩子品質的年代，孩子不多，父母付出太多的愛，反而讓部分孩子不知自律、自治，尤其在生活規律方面，更是如此。細讀全書，會發現陳春珠老師所要求的不過是生活細節的管教，她隨時隨地給孩子正確的觀念。她要求孩子誠實，懂得自理生活。她嚴格要求學生，但所有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表面上，她嚴厲無情，卻能和學生打成一片，園遊會時，她放下身段與學生打保齡球同樂，便是一例。

　　敘述者曹立的親身體驗是「虎姑婆面惡心善」的最佳說明。曹立受不了一杯冰豆漿的誘惑，弄得上課時肚子痛，卻不敢舉手要求上廁所，結果「便便」氾濫成災。陳春珠老師發現了他的尷尬，便把班上其他同學支開，幫他清洗一番，解了圍，同時也保住了他的面子，這是心思細膩，真正關心孩子的好老師。

　　有一次，三個高中生在孩子上體育課時來鬧場，兩位老師上前理論，被推倒在地，此時「虎姑婆」出現，先喝止兩名她教過的學生，又順勢教訓了另一個態度蠻橫的大塊頭，讓在場學生欽佩得五體投地，但是對於不寫作業的學生李志勤，她反而不採取打罵方式，以柔克剛，終於使得李志勤每天按時寫作業。

　　這樣特別的老師，卻因為氣不過班上的曾有全罵身世淒涼的混血兒吳大智「雜種」而動怒，打了曾有全一巴掌。這一打就打出了問題，因為曾有全的爸爸是家長會長，堅持要其他家長簽名，支持他的提議，叫虎姑婆退休。故事演變成兩派意見不同，最後曾爸爸竟然要求老師賠償一百萬，使得原本支持他的人也紛紛改變立場退出，但虎姑婆自己決定退休，三十多年的教書生涯在此告一段落。

　　本書採用橋劇的方式，把不同時間發生的趣味故事串聯起來，讓讀者有如從不同的角度去觀賞一尊著名的雕像，俏皮的言語加上逗趣的情節，使本書讀起來格外趣味盎然。作者的筆調誇張有趣，不時調侃敘述者，小讀者容易認同，覺得非一口氣讀完不可，幽默的對白更讓小讀者不時會心一笑。作者在國小服務多年，類似書中片段的故事俯拾即是，但他懂得篩選，挑選了最精采有趣的部分。他藉由學生的角度，間接刻劃陳老師，卻給讀者一個十分生動的典型人物。故事裡的曾會長既無理又無知，是部分現代急躁家長的化身，然而，作者也更清楚的寫出他在教學生涯中得到的了解：事實上，絕大多數的家長是支持並了解老師的苦心的。

　　作者在文末安排的另一個高潮—支持者發起另一邊簽名，反派家長紛紛因反悔而刪掉簽名—讓人鼓掌叫好，相信也給所有「堅守工作崗位的好老師」打了一劑有效的強心針！

作者序

慢行列車

王文華

　　寫《我的老師虎姑婆》時，我還年輕，我寫的對象是我當年的老師，很凶很嚴格，讓我印象很深刻。

　　這回虎姑婆要重新改版校稿時，重讀當年的書稿，有個有趣的對照：我剛從小學退休，當年初入校園的年輕老師，不知不覺中，也悄悄變成書中陳春珠老師的年紀，雖然我不是虎姑婆，但稱為「虎叔公」好像也可以。

　　像我這樣的老師，孩子們怕嗎？

　　午夜夢迴，會汗涔涔驚醒的。

　　年輕到老的過程，簡直像一場漫長的旅行，就像坐在一列慢速的列車上，它很慢，慢得常讓人忘了列車是有在前進的，但偶爾一回頭，還是會發現，車子經過好多好多站，一個驚覺，原來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

　　很年輕時教過的學生，現在多半為人父母了；我也教過幾個自己學生的孩子。因為我一向服務的學校，學生人數都很少，即使教了這麼久，也無法桃李滿天下，不過，現在有臉書，我經常在臉書上發現當年學生的蹤影，知道他們也有人當老師，有人開店做生意，有人在科技工廠上班，有人在當導遊。

　　知道自己的學生把人生過得很精采，做老師的就會覺得很安慰。

　　他們不一定要變成公司大老闆，只要能讓人生發光發熱，做自己喜歡的事，成為社會有用的一分子，那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

　　就像王大山。書裡的王大山，小時候很皮，但他現在會修車，幫客人把車子修好，讓客人能平安上路，重不重要？

　　書裡的曾有全，小時候家境是很富裕，但長大了也沒有驕氣，他很勤奮的開了間餐廳，在廚房裡揮灑他的創意料理；曹立呢？書裡的曹立膽子不大，虎姑婆一喊，人就會愣一下，現實中的曹立長大後，變成美髮師，經過他手的男男女女，都覺得自己變美了。

　　老師，是社會很重要的支柱，我們以身作則，期望孩子在我們身上，學到一個人要有好品格，要能嚴以律己，要能對得起這份職責。

　　當老師不大可能發財，但站在退休前回望這一路，心裡還是覺得挺愉快的，那一站一站陪我坐車的小孩，他們最後都會下車的，他們搭上自己人生另一列專車，朝著自己的目標，慢慢開遠了。真的要感謝三十年來伴我坐車的孩子們，因為你們，讓我的車上多了無限的色彩。

　　有幸，有的孩子會再帶孩子回來車上與我共度，那些沒有回來的孩子，我相信他們也都安好，都在社會每個角落每個階層，做好自己的本分，都是很好的孩子，過著良善的人生。

　　好孩子，良善的人生，或許，這是所有像我一樣的「老」師，最感恩的一件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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