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哲學家卡爾·波普爾很早就說過:“不可能有這樣的歷史——‘真實發生的過去’(the past as it actually happened);只能有對歷史的各種解釋,而且沒有一種解釋是終極的;每一代人都有權形成自己的解釋。他們不僅有權形成自己的解釋,而且有義務這樣做,因為的確有一種尋求答案的迫切需要。”
如果從經濟的角度觀察,人們還會發現,戰後美蘇關係實際上是極不對稱的;這種不對稱性不是表現為政治影響力,而是表現為經濟實力。以往把戰後初期的蘇聯看作另一個“超級大國”,可能是一種錯誤認知。如果僅從意識形態和政治制度看,或許可以這樣說,但是如果從美蘇經濟實力差距和經濟關係特徵的角度觀察,必然導致對過去思維定式的懷疑。在經濟成就、科技創新以及在此基礎上的整體經濟和軍事能力等方面,蘇聯與美國之間差距如此之大,以至於根本無法將二者放在同一個天平上衡量,戰後初期尤其如此。正是這一點而不是其他,決定了戰後斯大林的戰略考量:在安全戰略上,蘇聯不可能主動向美國挑戰,而在經濟戰略上,蘇聯需要與美國繼續合作。美國也是因為經濟實力超強才會擁有沃勒斯坦所說的霸權(hegemonic)地位,或如萊夫勒所說的“權力優勢”(preponderance of power)。如同英語作為國際語言表明了大英帝國曾經的世界霸權地位,美元作為國際貨幣也顯示了美國現實的世界霸權地位。正是在這樣的基礎上,美國在戰略上提出了由美元主導戰後國際經濟秩序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在策略上則把美元貸款作為撬動對蘇政治和外交的經濟槓桿。而蘇聯對戰後與美國經濟合作的實際運作開始產生猶疑和不滿,也恰恰首先反應在這兩個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