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透過語錄尋找歌德的生命?? 鄭芳雄



推薦序? 來自歌德的安慰????????? 萬壹遵



活在內心深處



敵人與朋友



他人與我



以愛生愛



人生體悟



關於智慧



道路與目標



徵兆與真相



須臾——永恆



藝術——自然之光



關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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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來自歌德的安慰

萬壹遵 (東吳大學德國文化學系副教授兼系主任)



　　無論少年維特還是普羅米修斯，都是德語文壇中想要一個人挑翻全世界的狂飆代表，很難想像他們的創作人——年輕的歌德（Johann Wolfgang Goethe）——後來怎麼受得了充滿拘束的宮廷生活。



　　自從歌德三十七歲那年去了一趟義大利之後，原本無法調節狂飆與公務的他，宛如突破了中年危機，找到人生的新方向，開始視復興古希臘羅馬的古典精神為已任，甚至提出「古典是健康，浪漫為病態」的引戰說法。但是他大概沒想過自己會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一起被塑造成德意志「自己的」古典——也就是所謂的「威瑪古典」（Weimarer Klassik）。這個由二人團體組成的「古典」其實是普魯士在1871年主導德意志統一之後、為新成立的德意志帝國所創造的政治敘事，用意在於藉助「古典」本身的民族意涵塑造出想像的共同體，於是乎，歌德便從眾多德意志的能人異士之中躍升為「民族的偉人」，連帶也將好友席勒一併拉上不可動搖的地位。1932年，德意志學院（Deutsche Akademie）將旗下的對外德語教育機構命名為「歌德學院」，亦是同一個邏輯的延伸。



　　不過，歌德之所以倍受崇拜，當然也有他自己出眾的原因：先是以一本《少年維特的煩惱》（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s）轟動文壇，旋即獲得薩克森—威瑪—艾森納赫公爵卡爾．奧古斯特（Carl August von Sachsen-Weimar-Eisenach）的邀約，前往威瑪展開仕途，從此平步青雲，在政壇上愈來愈有話語權。在成功度過中年危機之後，歌德的創作也進入後世所謂的古典階段，不僅在德意志文壇享有至高的聲量，也幾乎決定了整個時代的文學走向，甚至對新生代作家的創作握有生殺大權；再加上不易親近的個性，讓他在世人眼中儼然就是一位「詩人親王」（Dichterfurst）。就連拿破崙在消滅神聖羅馬帝國之後都指名要召見歌德，相較於落荒而逃的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三世（Friedrich Wilhelm III.），能夠站在拿破崙面前英雄惜英雄的歌德，一舉成為德意志的燈塔，連他自己都承認那是他人生的巔峰。有趣的是，命運似乎也有意成就歌德的歷史地位，讓他有足夠的長壽見證大時代的變遷；整整八十三年的壽命，他看過一個時代的消亡，也看過一個時代的興趣，經歷過無數的生命與潮起潮落（包括送走席勒與家人），也看透了世間萬物的常與無常。



　　面對大時代的劇烈變化，看著法國大革命的起落、拿破崙戰爭的摧殘、神聖羅馬帝國的瓦解、維也納會議之後的復辟，歌德彷彿用他的精神築起了獨立於這個時代的歌德世界。雖然德意志浪漫派的許萊格爾（Friedrich Schlegel）曾將歌德的小說《威廉邁斯特》（Wilhelm Meister）、法國大革命、以及費希特的《知識學》（Wissenschaftslehre）視為革命時代的開山之作，但是除了愛情引發的波瀾之外，歌德本人極度排斥陷入任何外在變動造成的漩渦。這種不動如山的態度一方面是他的反動性格使然，一方面也來自他不斷追求的境界：無論是效法古典精神彰顯出「高貴的質樸、寧靜的偉大」(原文為edle Einfalt und stille Grose，語出德意志古希臘羅馬專家溫克爾曼)，還是透過自然科學從疏相追尋共相，都可以看到歌德把視角聚焦在結構與本質上面，不會輕易受到現象的引動。



　　當然，這樣的性格也反映在歌德留下的語錄裡面。歌德的文字宛如是他的智慧結晶，有些來自日常生活，有些來自他的創作，而且長久以來——第一本語錄《箴言與反思》（Maximen und Reflexionen）在歌德去世的隔年就已經出版上市——，這些包羅萬象的箴言就被視為德意志世界的精神指標。讀者眼前的這個版本原為維也納出版商舒苡曼（Walther Scheumann）在1936年化名蒂克（Heinrich Tieck）出版的歌德語錄。根據德意志國家讀書館的資料，這本小書不只銷量驚人，而且歷久不衰，在1965年的時候就已經來到第三十一版，等於陪著德意志走過黑暗的納粹時代、走過看不見希望的戰爭、然後再走過艱難的戰後重建。



　　正因為歌德不動如山的姿態，納粹政權幾乎沒辦法在他身上進行太多意識形態的操作，所以這本書才得以成為當時副標題說的：〈一本充滿安慰、喜悅、愛情、激情和幸運的書〉，也才得以真的成為眾多生靈在苦難中的安慰。2003年，德國出版社又再次將這本往昔的暢銷書重新出版，並且重新給這本書一個新的副標題：〈唯有自然才偉大〉。這個副標題來自書中其中一句箴言，不僅言簡易賅地傳達出歌德以自然為本質的中心思想，同時也是歌德看破人間諸相的依歸。也許可以借用歌德評論溫克爾曼的說法：讀完歌德語錄，「不會學到任何東西，但是會成為某種樣子。」在眼下這個同樣是風起雲湧的大時代，願大家都能在閱讀的過程中找到平靜安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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