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可.魯爾曼撰寫的烹飪書獲獎頻頻,非文學類書籍也備受好評,曾為名廚湯瑪斯.凱勒(Thomas Keller)的研討會撰寫《法國洗衣店餐廳食譜》(The French Laundry Cookbook),另有《大廚的誕生》(The Making of a Chef)、《大廚的靈魂》(The Soul of a Chef)、《大廚的影響力》(The Reach of a Chef)等,著作達十三本,與太太唐娜以及一雙兒女定居在家鄉克里夫蘭,本書中的圖片均由身為攝影師的唐娜負責拍攝。
我對烏韋.海斯納(Uwe Hestnar)的第一印象是神祕不可測。來自德國漢堡的海斯納是美國廚藝學院(Culinary Institute of America, CIA)的大廚,目前已經進入管理體系,不再參與教學。身為院長的他,偶爾會默默現身於我學校的基礎烹飪課上。我盯著他看;他就像個間諜,我覺得很危險 ——眼神銳利、身形高大魁梧、口音濃重。上一分鐘他還在場,下一分鐘就消失無蹤。就在我剁洋蔥、把番茄去籽切丁的時候,我看到他待在巨大的蒸汽鍋旁,凝視著鍋裡。他將一個湯碗浸入小牛肉高湯裡、拿出來,然後一邊讓高湯從碗裡流出來,眼睛一邊緊盯著。海斯納大廚與我的老師講話時,我拿著我的豌豆和珍珠洋蔥(蔬菜烹飪作品)走向他們,希望請他們評分。他們很快停止交談,我的老師嘗了味道並提出評語,海斯納要求也嘗一嘗。「太脆了嗎?」我問他。「他已經是大廚了。」海斯納說,眼神卻沒往我這邊看。
他說,廚師需要知道的一切(提醒你,是一切)都囊括在五本書:《艾斯科菲耶:現代烹飪藝術完全指南》(Escoffier: The Complete Guide to the Art of Modern Cookery)、《法國美食大百科》(Larousse Gastronomique)、《赫氏專業餐飲辭典》(Hering’s Dictionary of Classical and Modern Cookery)、《美食全書》(Le Repertoire De La Cuisine)。我跟他說這只有四本。「還有卡漢姆(Marie-Antonin Careme)那本。」停頓了一下,他說:「那本沒有人想看啦。」
接著他問了我後來寫在《大廚的誕生》(The Making of a Chef)的話:「烹飪藝術的原理是什麼?」
我不清楚他是在為我指引話題,或提出一種修辭上的說法。他抬起食指,然後坐在椅子上旋轉,轉向身後的一個檔案,彷彿很快地抓了一支球棒,把這個問題打到露天的觀眾席上。他迅速翻翻馬尼拉紙製成的檔案夾,拿出兩張紙轉向我。上面有一個長度達一頁半的表格,他說,這就是一個人真正需要的東西。烹飪藝術的基礎——所有的艾斯科菲耶、《法國美食大百科》、卡漢姆,還有茱麗亞.柴爾德(Julia Child)、詹姆斯.貝爾德(James Beard)、《烹飪之樂》(The Joy of Cooking),完整地濃縮在這一頁半裡。「我願意以五十美元把這賣出去,」他說,「但不會有人買。」說完,他咯咯地笑了起來,在椅子上搖來搖去。
我的朋友、曾任教於美國廚藝學院的巴柏.戴爾葛洛索(Bob del Grosso)非常喜歡1-2-3餅乾麵糰。他說,因為不需要調味,用1份糖、2份油脂、3份麵粉就能製作出鬆脆餅乾。「那不是什麼藝術極品,」他說,「卻很好吃。」加入香草或巧克力、檸檬和罌粟籽,挑選一種風味獨具的奶油——這可是藝術。荷蘭醬是乳化到蛋黃裡的奶油,而胡椒、檸檬汁、濃縮蘋果汁,則是藝術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