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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歸來,新普丁時代!俄羅斯鐵腕總統普丁傳

王者歸來,新普丁時代!俄羅斯鐵腕總統普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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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購需時10-14天
9789868829800
汪姣
華文經典
2012年6月15日
117.00  元
HK$ 99.45  







叢書系列:大人物
規格:平裝 / 352頁 / 25K / 普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出版地:台灣


大人物


人文史地 > 世界史地 > 地區史 > 歐洲地區















  ★穿透鐵腕、強權、硬漢的形象,一探四年後再度重掌政權的俄羅斯總統──普丁的生命全貌!
  ★再也找不到像普丁這樣多才多藝的政治家──駕飛機、乘潛水艇、打冰球、入深山射虎、近水邊戲鯨、到高山滑雪、柔道冠軍;普丁是一位為了國家人民付出全部力氣的強勢政治家──加強中央集權、治理車臣叛軍、整頓經濟秩序、處理金融危機。
  ★普丁從無人知曉的政壇幕後人物,變成掌握超級大國政權的世界級政治明星,其渾然天成的群眾魅力,無人可敵。
  ★看這位外表如冰、內心如火的謎樣總統,如何帶領金磚俄羅斯迎向奇蹟的新普丁時代!

  他──以鐵腕重擊金融寡頭,以經濟重建人民生活,
  他──讓俄羅斯人民高喊:「我們要穩定!我們要普丁!」
  以前的俄羅斯人民說:「上帝太高,克里姆林宮太遠。」
  現在的俄羅斯人民說:「雖然克里姆林宮很遠,但總統先生很近。」

  2012年,普丁參選的俄羅斯總統選舉,充斥了來自各方的爭議聲浪,支持者喊出「俄羅斯需要普丁」、「普丁就是社會穩定,普丁能夠提高民生」的口號,而反對者則喊出「普丁走開」、「俄羅斯不要普丁」的口號反擊。

  此時,面臨民眾信任危機的普丁,展現始終如一的沈著、強硬態勢,堅定地說:「最大的挑戰是我自己。」最後,他果然贏得勝選!

  本書從普丁豐富多彩的童年時光說起,經過了熱情冒險的少年時光、全心投入情報工作的青年時光,直到進入政壇,展現勃發的野心,以及對國家民族的堅定使命,在數年的政治歷練與經營之後,於2000年至2008年,擔任兩屆的俄羅斯總統,將俄羅斯從混亂不安的政局中,帶向經濟發展與社會穩定的新時代,贏得民心,並於2012年再度當選總統,未來將帶領俄羅斯人民迎向嶄新的未來。

  有人問:普丁是獨裁,還是民主強人?
  有人問:普丁執政的俄羅斯,為何讓西方領導人心跳加速?
  有人問:在爭議聲浪中王者歸來的普丁,要帶領人民迎接什麼樣的「新普丁時代」?
  有人問:胸懷沙皇抱負的普丁,是否真能讓俄羅斯恢復帝國神威?
  有人問:普丁如何在冷峻低調和熱情雄心的極端性格之間取得平衡?
  有人問:俄羅斯人民為何如此信任普丁?
  有人問:俄羅斯女人為何高唱「要嫁就要嫁普丁這樣的男人」?

  本書將讓讀者看到各種面向的普丁,瞭解這位時代強人一路走來的生命軌跡是多麼精彩與令人折服。



第一章 童年.斯拉夫男孩
我們來自老百姓
掌勺不掌權的家族
兒童大戰
超齡的少年先鋒隊員
再見,一九三中學
角力與手風琴

第二章 少年.英雄的誘惑
我就是想去那裡上學
十六歲,理想豐滿
鑄造廠大街4號,少年來訪

第三章 你好,校友列寧
就這樣走了,上大學
學習狂
為「流氓」辯護
硬漢的眼淚

第四章 KGB,為誰喋血
一個人的軍隊
代號四0一
請叫我普拉托夫
潛伏德勒斯登
那一夜,莫斯科無語

第五章 從天使到主教
助力索布恰克
KGB的尷尬
最後的「水手」
涅瓦河畔的「灰衣主教」
失業的第一副市長

第六章 紅場黑馬
告別聖彼得堡
密送索布恰克
政治角力
一張「爛牌」
等到勝利再乾杯

第七章 請看顧好俄羅斯
「我即將離開」
葉爾辛為何看中他
踏著血與火前進
先洗牌再開局
沒人可以打敗他
就職典禮

第八章 鐵腕刀鋒
一切並不輕鬆
忠士與叛賊
砧板上的寡頭
貪腐就是叛國

第九章 一個人的選戰
投票投的是幸福感
一個人的選戰
「我是俄羅斯人」
上帝太高,總統很近

第十章 恐怖的魔咒
「庫爾斯克」號,沉了
墜機驚魂
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貝斯蘭,請別為我哭泣
暗殺者在行動

第十一章 強人外交
有本事來搶
妥協與軟弱是兩回事
我們已背貼莫斯科,沒有退路

第十二章 權力漂移
當總理很幸福
我是公民雇來打工的人
俄氏「史塔西」
從冬宮到紅場
權力漂移

第十三章 多面普丁
低調的情人
第一家庭中的慈父
最後的明星
普丁語錄
二000年就職演說
二00八年卸任演說
答美國《時代》雜誌記者問(節選)




假如天使向我喊:「進入天堂吧,放棄俄羅斯。」
我會說:「我不要天堂,請還給我俄羅斯。」
--葉賽寧

  親愛的朋友們!我要特別感謝今天參加大選的俄羅斯公民們,感謝今天聚集在莫斯科的朋友們,感謝在這片廣大的國土上每個城市裡參與選舉的人們,感謝向偉大俄羅斯祝福的人們。

  曾經,我問過你們,我們會贏嗎?
  對!我們贏了!
  我再問你們一次,我們會不會贏?
  
  對,我們贏得了勝利,我們是在公開、公正的角逐中取得了勝利。謝謝你們,我的朋友們。

  這次,我們不僅僅是在參加俄羅斯總統選舉,我們所有人,全體人民都在參與一場重要的測試——一關於政治成熟程度和獨立、自主的測試。

  我們通過了這次測試,我們向世人展示,沒有任何人能把他的意志強加到我們身上。藉由這次測試,我們告訴自己也告訴其他人:我們選擇了正確的方向,我們選擇了更加美好的生活與未來;通過這次測試,我們告訴世人,俄羅斯人民真正能夠分辨那些意圖破壞俄羅斯國家體制的政治挑釁,與改革創新之間的區別。

  我們在公平的機制下取得了勝利,因為俄羅斯人民作出了正確的選擇。我們將更加誠實、更加努力地工作,我們將達成所有目標,我呼籲所有人都該為了人民和祖國利益團結起來。

  我曾經承諾我們會贏得勝利,現在我們贏了。
  光榮屬於俄羅斯!

——二0一二年三月四日 普丁於莫斯科廣場

(二)

  樹是這座城市的主角,人跡消失在叢叢密林裡。

  靜靜的莫斯科河在城市裡蜿蜒,時值深秋,路邊的草坪依然泛著青綠,柳條留戀綠衣,它們與火紅的楓葉相互輝映,絢爛得不像寒帶深秋應有的風景。

  莫斯科場在狂瀾過後重歸寂靜,空氣在伏爾加河淘洗過一般清洌,這裡沒有林立的店鋪與熱鬧的攤販,車窗外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靜靜地後退。

  八年前,當飛機降落在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時,北半球的高緯度彷彿讓時光退回到六0年代,機場裝潢就像被定格的老舊黑白電影,依稀存在記憶中前蘇聯的影像。直到觸目所及機場旁清素柔和的白樺林時,俄羅斯的味道才第一次真切地隨木香淺淺溢進腦海。

  初到此地,顧不得旅途疲累便急忙拉著友人四處探訪,我最先遇到的人是彼得大帝。站在逆光處抬頭望著雕像,他的表情模糊,但腳下的帆船彷彿能在寂靜的空氣裡激蕩起浪花。

  「設若天假我以年,聖彼得堡將變成另一個阿姆斯特丹。」他三百年前的豪語猶然迴盪在耳邊,直到那一刻我才想起這個國家曾有過的輝煌。上天給了彼得大帝足夠的時間,不知道那位向俄羅斯人民要二十年的普丁,是不是也能給昔日大國帶來奇蹟。

  在這裡,商品經濟已經覆蓋了每吋土地,那場十月革命中打響第一炮的阿芙樂爾巡洋艦仍靠在涅瓦河邊,靜靜守著流逝的時光,不知道普丁要如何在這個充滿時空交錯感的國家裡變幻出「奇蹟」?

  我並非熱衷政治的人,只是當時那個矮個子男人所說的話——給我二十年,還你一個奇蹟的俄羅斯——著實帶著濃濃的彼得大帝影子,在他的辦公室裡,彼得大帝的畫像一刻未曾稍離。

  關於普丁,這是最初的印象,和所有人一樣,堅毅果敢,直到後來偶然讀到一篇普丁與梅克爾會面時的報導,讓我對他的印象有了變化。

  德國總理與俄羅斯總統會面時,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獵犬在眾目睽睽下溜進會晤大廳,這隻身材高大的拉布拉多雖然只是靜靜地趴在梅克爾腳邊,但它還是把見過世面的梅克爾結實地嚇了一跳。就在她不知如何應對時,普丁輕輕拍了拍狗,將牠從梅克爾腳邊引開,然後安慰女士:「不用擔心,牠很乖,不會傷害你,牠只是喜歡記者。」

  普丁的安慰令梅克爾定心,於是兩人便與聊起了狗。那是一隻名叫科妮的五歲拉布拉多母犬,原本是白色,後來普丁將牠的毛染黑,還幫牠裝了全球定位系統的項圈,以防走丟。

  嗅覺敏銳的記者拿這件事大作文章:俄羅斯的現狀、俄美關係……等等,硬是把一隻狗跟政治扯上關係。但我只想知道,一個對溫和活潑的拉布拉多情有獨鍾的政治強人,在政治以外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當他在撫摸科妮時,或他在看著妻子柳達時,是否也像他直視其他人時一樣冷峻?

  我試圖想瞭解這個愛狗的政治大腕,不過我不敢確定自己能比專業記者得到更多的結論,即使美國《時代》雜誌總編輯斯丁格爾花了三個小時「左突右擊」,也沒能從普丁口中「摳」出任何他所期望的話來。那場訪問中唯一令斯丁格爾感到安慰的是,普丁告訴他,自己平時會讀《聖經》,喜歡柴可夫斯基和莫札特,也喜歡披頭四。

  於是我問友人,普丁的忠實崇拜者:「你眼裡的普丁是什麼樣子?他真的像新聞裡看到的那樣總是扳著臉嗎?」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倒是講了個故事:

  在紀念阿爾卡季.賴金創建的劇院落成六十周年慶典上,莫斯科劇院著名演員希爾溫德特喝得太多,他腳步綿軟地走在劇院走廊上,並迎面撞上普丁。或許是酒精作用,他向時任總理的普丁伸出手:「我是舒拉。」

  「我是瓦洛佳。」總理握住他的手,希爾溫德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在走廊上的談話,他問總理:「可以為我們的相識乾一杯嗎?」

  總理回答:「為什麼不呢?」
  於是他們便一起坐在劇院的餐廳裡了。

  「普丁有魅力,還很強硬。他是英雄,也是凡人,哪有人一直扳著臉過日子的?」這是友人的總結。

  「是的,天秤座的人是不會這樣的。」這是我的總結。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普丁會喜歡拉布拉多:溫和的天秤座男人普丁與溫馴的拉布拉多,主人與寵物總有相通之處。不過我同時又好奇,這是他真正的樣子嗎?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六日,在確認新任總理候選人的國家杜馬會議上,根納季.久加諾夫假裝忘記普丁的姓名,而格里高利.亞夫林斯基則講錯普丁的名字,叫他「謝爾蓋.佛拉迪米羅維奇.普丁」。於是普丁在後面的講話中,對所有杜馬議員表達了感謝,並特別對「格里高利.安德烈耶維奇.久加諾夫」(亞夫林斯基和久加諾夫全名的組合)表達了謝意。回擊有力,卻不失風雅氣度。

  自從被任命為總理那一刻起到他登上俄羅斯權力巔峰,普丁沒有與任何人,包括他的對手,有過正面衝突。他身上散發著謙遜,但在維護個人自尊方面,他又毫不含糊,這就是天秤座的特性:努力維持著平和,自尊驕傲高於一切。

  命運給了他最高的尊嚴,卻也將他拖進了無情的政治鬥爭,他的溫和與敏感就這樣掩蓋在冷酷的外表下。我一直不相信,那個在契索海邊救助折翼海鷗的普丁,心與手腕一樣堅硬,否則二0一二年當選時他為什麼會在眾人面前流下男兒淚?

  我經過莫斯科廣場時,人群還沒有完全散去,我想到這裡才剛結束一場激情的演講;我也想到這個內心敏感的男人在聽到眾人歡呼時心裡一定不會平靜,我原以為,多年的訓練已經讓他能夠冷靜面對一切。

  不過我也沒有意料到,這個在日本提出北方四島的領土要求時,曾語帶輕蔑地說出「有本事來搶」的人;這個當車臣恐怖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時,曾說出把恐怖分子拉到廁所裡斃了的人;這個被美國前總統布希說成是冷血動物的人;這個被他的反對者形容為專制沙皇的人,竟然在近十一萬名支持者面前潸然落淚!

  雙眼含淚的強勢男人看著台下潮水般的人群,臉上帶著靦腆的微笑。他三次競選,三次當選,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從聖彼得堡的大雜院走進克里姆林宮?又是什麼成就了這匹紅場黑馬的傳奇?

  他曾是一位職業特工,並剛好歷經KGB的興衰沉浮。

  然而前總統葉爾辛一眼相中了名不見經傳的他,將他推向風口浪尖,一句「要看顧好俄羅斯」讓他從此背上王者使命,一路風雨兼程。他穿過車臣戰火,踏著血與火的階梯登上俄羅斯之巔,揮斥方酋,睥睨一切,就連大洋彼岸的對手,也對他愛恨交織。

  他駕飛機上九天只差攬月,入潛艇下五洋亦敢戲鯨;他能在鋼琴的黑白鍵上溫柔撫觸,穿上柔道服時,強勁的臂膀卻逼得對手投降認輸。

  俄羅斯的審美似乎都在為這個低調沉穩的男人改變。
  
  他是個謎,看得到但不容易讀得懂,大家看到的是他在螢光幕前的忙碌奔波、意氣風發,卻鮮少有人知道,年輕的他也曾為了愛情失落,也曾因事業低潮而彷徨。生活永遠無法在鏡頭與報紙上看得真切,我試著透過各種角度,走進普丁的生活,盡可能地靠近看他,謹慎落筆,寫下關於他的一切。

——二0一二年三月六日 作者於莫斯科

導讀
第一章 童年.斯拉夫男孩

  我們來自老百姓
  幾近午夜,克里姆林宮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

  這是昔日俄國沙皇舉行加冕盛典的場所,據說在十七世紀的全盛時期,整座宮殿金碧輝煌,處處可見高雅的地毯和精緻的雕塑。每當天色昏暗,一簇簇的火光相繼亮起,彷彿在低垂的夜幕中,炫耀著皇室的尊貴。

  現在,這座宮殿雖然褪去了昔日的皇宮奢華,卻仍依舊雄偉莊嚴,空曠的大廳顯得格外寂靜,偶爾的輕微響動,都像是蟄藏著一頭不安分的小野獸。

  佛拉迪米爾.佛拉迪米羅維奇.普丁沒有通知任何人,他兀自出現在安德列大廳,踏上鋪好的紅地毯,從大廳入口舉步,緩緩踱到正廳最前方,然後優雅轉身,向左右兩側掃視了幾秒鐘。

  自信的笑容隱隱浮現在這個男人硬梆梆的臉上:很好,一切都很正確。

  這是二000年五月六日的深夜,再過幾個小時陽光將吻醒紅場上棲息的鴿群,微風會喚起道路兩旁佇立的白樺,俄羅斯第二任總統的就職典禮即將在此舉行。

  從莫科斯出發朝西北方向前進,會到達俄羅斯位於東歐平原的特維爾州,這片土地上,有一個名叫圖爾根諾斯基的村莊,它既不是特別富庶,也沒有獨特的景致,整體而言並不起眼。

  一戶村民家中,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伸出粗短有力的手,指著電視激動地說:「瞧!那可是佛拉迪米爾家的孩子啊!」

  此時坐在地上修彈弓的男孩緩緩抬起頭,望著螢光幕上那個藍眼睛的小個子男人,皺著眉頭朝他的祖父嚷嚷:「爺爺~您說過太多次了!」然後男孩低下頭,繼續修理自己的「武器」,而且比之前更加專注。

  老人口中的「佛拉迪米爾」,是佛拉迪米爾.斯皮里東維奇.普丁,也就是剛剛入主克里姆林宮的總統先生的父親,他曾是一位勇敢的潛艇艦隊士兵,後來在戰爭中受了傷,不得不告別戰場。退役之後老普丁的「戰場」就轉移到位於列寧格勒(現聖彼得堡)的一家列車工廠,直到他的兒子逐漸在政壇上嶄露頭角,老普丁仍沒有停止工作。

  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普丁能夠在父親的人生經歷中得到政治啟蒙,即使擴大到整個家族也未見任何一位親屬曾在政治方面有所作為,如果非要挖掘這位平民總統的家族背景,那麼他的祖父,斯皮里東.普丁,要算是曾經距離國家權力中心最近的一位。

  斯皮里東不是什麼大人物,他只是一位廚師,但可別因此小看這位在爐灶旁工作一輩子的人,他精心烹製的菜餚曾被端上列寧的餐桌,也被史達林享用過。

  在普丁的父系直系親屬裡,斯皮里東是農奴制被廢除後出生的第一
代。

  俄語的「農奴」與「靈魂」是同一個詞,俄國作家果戈理在長篇小說《死魂靈》中,帶著含淚的笑容,把俄國社會的痼疾無情地揭露出來:農民生則為奴,流血淌汗地勉強生存;即使不幸死去,他們尚未註銷的戶口也會被貪婪的地主當做商品倒賣。

  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很早就痛下決心要廢除農奴制——那是社會的毒瘤,腥臭的味道在廣袤的土地上揮散不去,吞噬無數人民的生命。在寒風凜冽的季節,許多農奴穿著破爛不堪的老棉襖在風中顫抖著,他們留著稀疏的鬍渣,垮塌著肩膀,佝僂著脊背,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不停地打著哆嗦。

  一八六一年,沙皇政府終於意識到「若不棄小利,則大利難保」,將農奴制廢除,而出生於一八七九年的斯皮里東,幸運地沒有被貼上「農奴」標籤,他少年時開始在特維爾地區的一家小餐廳做學徒,後來到了列寧格勒的餐廳。

  在種種因緣際會下,十月革命後他成了列寧的廚師,並追隨這位偉大的革命導師去了莫斯科,之後他又成了史達林在瓦爾泰別墅中的廚師成員之一。

  斯皮里東有很多機會接觸到整個國家的權力核心,這無疑增長了他的見識與閱歷,甚至讓他比某些政府官員更近距離地觀察到一些細微的政治動態。不過這些寶貴的經歷,似乎只是豐富了他茶餘飯後的話題,並沒有成為他為前途鋪路的磚瓦。

  據說斯皮里東是個性格十分倔強的老頭,假如有人無禮冒犯了他,他會立刻摘下圍裙離開廚房,不過只要對方彎腰道歉,他也能立刻盡釋前嫌,欣然接受對方的歉意。

  在他工作的地方,有一座通風良好、空間寬敞的地窖,裡面除了貯藏著一些蔬果,當然還有許多香醇的美酒。不過個性耿介的斯皮里東,就算手裡握有地窖的鑰匙,他連一片菜葉也不會帶回自己家中,他認為用勞動換取自己需要的一切才是最真實的。

  普丁幼年時偶爾也會到祖父家裡住上幾天,但小普丁不僅從沒機會與領導人共用美食,甚至還曾因偷吃祖父為政府官員準備的點心,而被狠狠擰了耳朵。小普丁摸著又紅又痛的耳朵,不滿地望著他的祖父,而斯皮里東則是捻著鬍鬚、眯著眼睛,打量著一臉委屈的孫子。這對四目相覷的祖孫二人,恐怕誰也沒料想到,在數十年後普丁會入主克里姆林宮。

  在普丁之前,這大概就是他的家族最靠近權力核心的時期了,不過即使如此,權力與他們家族,也全然沒有一丁點關係。再往前追溯,在普丁家族眾多先祖中,再沒有誰是顯赫權力的掌握者,甚至也沒有任何人曾在軍事、科技、文學、藝術等領域中有過傑出的表現,他們大多只是平凡普通的平民,在廣闊的田野或繁忙的工廠中,或勤勞或懶惰地度過一生。

  如果不是出了普丁這樣一位大人物,這個家族會像西伯利亞森林裡的一棵落葉松,或像伏爾加河中的一滴水,消失在歷史洪流中不為人所知。

  顯然,普丁的出現,讓這一切都產生了改變。
  掌勺不掌權的家族

  「……瓦斯科夫幾次想去撿起彈匣,但每次稍一動作,便會招致四面八方敵人的射擊,他被困在不能轉身的空間裡,氣得滿臉通紅,乾著急卻使不出勁兒來,山上的德國軍隊兵分兩路,慢慢地向大岩石圍攏過來……」

  在蘇聯作家瓦西里耶夫的小說《這裡的黎明靜悄悄》中,主角瓦斯科夫無數次迫近死亡,當他與戰友藏在岩石後面時,像雨點般稠密的子彈兇狠地撞擊著這塊掩體,他們四周的碎石迸射、爆炸聲震耳欲聾。這是一九四二年的蘇聯,第二次世界大戰進行得如火如荼,東斯拉夫人和日耳曼人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東歐戰場。

  普丁的父親不僅是這場戰爭的見證者,更曾參與戰鬥。

  老普丁出生於一九一一年,他排行老二,另有三個兄弟和兩個妹妹,當他三歲時,在遙遠的塞拉耶佛街頭,一個名叫加夫里洛.普林西普的波士尼亞青年,繞過重重衛兵,槍殺了奧匈帝國的王位繼承人斐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蘇菲亞。此舉觸發了某個神秘的機關,將緊鎖的牢門撞開,早已蓄勢待發的名叫「戰爭」的野獸,伺機咆哮著從鐵籠裡衝出來,噴出熾烈的火焰,瞬間把歐、亞、美大陸變成了火場。

  第一次世界大戰即將結束時,俄國爆發了十月革命,蘇維埃政權誕生,又過五年,也就是一九二二年底,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等國聯合組成了蘇聯。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打出一個蘇聯」未必準確,但在戰爭這最殘酷、冰冷的改革方式推動下,俄國人的生活確實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不過對幼小的孩子來說,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還不及農場裡的牛犢丟了來得重要。那段時間,老普丁還像所有同齡孩童一樣,在時代的疾風驟雨裡享受著童年的快樂,直到十七歲那年,他認識了少女瑪麗亞.伊萬諾芙娜.謝羅莫娃。

  一九三二年,老普丁應徵入伍,妻子留在列寧格勒,五年後,退役的老普丁回到列寧格勒,此時蘇聯的新憲法剛施行一年,第二個五年計劃也終於完成。史達林帶領著蘇聯人民,跌跌撞撞地向前邁進,一九三七年,蘇聯的工業生產總值躍居歐洲第一、世界第二。

  然而,這一切都阻擋不了戰爭的到來。

  二戰爆發後,蘇聯再次被捲入嗆鼻的戰火硝煙裡,衛國戰爭爆發,老普丁主動請纓上了戰場。老普丁與他的戰友們,並不需到最前線的槍林彈雨中浴血衝鋒,他們的任務是在敵後從事偵察工作,必要時給德軍搞搞破壞,例如破壞敵軍的通訊系統、切斷補給線,或是炸毀敵軍的彈藥庫等等,儘管如此,事實上所處的環境並不輕鬆。

  一九四一年秋天,老普丁所在的偵察分隊進入愛沙尼亞地區,愛沙尼亞不僅存在著反對蘇聯的力量「第五縱隊」,當地很多百姓還充當法西斯勢力的嚮導與告密者。在這地獄般的環境裡,這支偵察隊無可避免地被魔鬼盯上,他們的行蹤被出賣給德國納粹,經過一番交火,偵察隊不得不撤退,但德國士兵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老普丁撤到一處沼澤裡,他把自己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躲進冰涼的水裡,藉著一截蘆葦管維持呼吸,當德軍的軍犬從旁邊經過時,他幾乎聽到了那畜牲喉嚨裡不斷發出的咕嚕聲。最後,二十四個年輕的生命埋葬於愛沙尼亞的土地上,包括老普丁在內僅四名戰士得以生還。

  戰爭進行到了冬天,老普丁與一名戰友奉命潛入德軍營地,準備伺機活捉一名「舌頭」,以獲取有價值的情報,但時間匆忙,兩位戰士並未做好充分的準備,便摸索著潛入了敵方陣地。他們才躲進一條隱蔽的壕溝,喘息尚未平復,一個德國士兵恰好從防空洞裡走出來,立即發現他們。三雙血紅的眼睛裡都佈滿驚恐和無措,德國士兵一時之間甚至忘了高呼示警,而當老普丁與戰友正要衝過去制伏他時,德國兵卻以更迅速地速度回敬一顆手榴彈。

  「手榴彈正好在我兩腿間爆炸了。」這是老普丁後來對那段驚心動魄的往事的回憶,幸運的是這一次他又與死神擦肩而過。雖然身受重傷,但在戰友的救助下,他還是奇蹟般地擺脫德軍的追捕,逃回了蘇聯陣地,並且離開部隊、退下戰役。

  沒能戰到祖國勝利的時刻,是老普丁的最大遺憾,不過如果他沒有因傷離開戰場,誰也不敢保證他能活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能像老普丁一樣從地獄生還的戰士實在相當幸運,據統計,二戰後的蘇聯人口較戰前減少了二千七百萬,若再把戰爭期間出生的人口計算進去,死亡的人數會更多。

  老普丁自己也經歷過喪子之痛,妻子瑪麗亞曾生下兩個兒子,大兒子不幸早夭,二兒子則死於列寧格勒保衛戰期間。當時德軍圍困列寧格勒,城內缺衣無食,孩子不幸染病,瑪麗亞一籌莫展,只好同意政府單位將孩子帶走,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顧與治療,遺憾的是,這個孩子終究沒能熬過去。

  這是老普丁人生裡的一段夢魘,他被種種痛苦的記憶劫持,偶爾墜入夢中,就像被再次拉進地獄的熔爐。

  幸好,時間來到一九四五年,這場該死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兒童大戰

  佛拉迪米爾.佛拉迪米羅維奇.普丁出生於一九五二年十月七日。
  
  如果他後來沒有成為俄羅斯的總統,除了親人,有誰會在意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呢?在他出生的那個月份,幾乎所有蘇聯人的視線都被一件大事給牢牢吸引著:第十九次布爾什維克黨代表大會的召開。

  正是在這次大會上,提出蘇聯經濟發展的第五個五年計劃,同時修改了黨章,布爾什維克黨正式更名為蘇聯共產黨,這也是史達林最後一次召開的黨代表大會。

  二000年之後,不少熱衷政治預言的人士,紛紛以神秘的口吻給普丁冠上一個頗為響亮的稱號——「黨代會的孩子」,然而在當時,除了老普丁夫婦外,這個出生於黨代會召開期間的嬰兒,並未吸引更多人注意。

  這些奇妙的歷史巧合,是不是源自於某種神秘力量?總之有一群人對其篤信不疑,反覆推敲著普丁出生與史達林辭世之間的巧合,並對此樂此不疲。

  史達林是一個不喜歡中間調的人,在他眼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這也直接影響蘇聯人民對這位領袖的定位:「他的功績不可爭辯,他的錯誤眾所周知。」

  二00二年,普丁出訪波蘭接受採訪時,他這樣談起史達林:「史達林是一個獨裁者,這毋庸置疑,不過也正是在他的獨裁統治下,蘇聯才得以在衛國戰爭中獲得偉大勝利。」

  而在普丁處理國內與國際事務時所展現的鐵腕手段中,似乎也可以窺見史達林的一點身影——非常努力地想以鋼鐵般的意志治理俄羅斯。

  然而在普丁年幼時,對史達林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當他到了上學年齡時,教室牆壁上的偉人畫像和教科書裡的領袖照片,已經是另一個人——尼基塔.謝爾蓋耶維奇.赫魯雪夫。

  普丁出生時他的父母已年屆四十,對於歷經戰爭折磨與喪子之痛的老普丁夫婦來說,普丁的到來是上天賜給他們最好的禮物,尤其是他的母親瑪麗亞,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歷經兩個兒子的夭折之後,她將全部的愛都給了這個小寶貝,有一段時間她甚至辭去工作專心在家照顧普丁。

  不過即使父母保護的再周密,也壓制不了孩子對世界的好奇。五、六歲時,小普丁和幾個好朋友偷偷溜出家門,原本打算在郊外玩一會兒再回家,誰知道卻不小心迷了路,當小普丁輾轉回到家後,焦急的父母既欣慰又生氣,最後這齣「失蹤」鬧劇,當然換來父親的一頓責打。

  普丁對家的最初記憶,是在列寧格勒市中心巴斯科夫的一座大雜院裡,院落裡有很多棟樓,樓層都不高,而且相當老舊,普丁家就在其中十二號的五樓,這是耶格羅夫列車廠分配給老普丁的。他們一家三口住在六坪不到的房子裡,狹窄的空間造成很多不便,大樓設施簡陋到沒有家用的自來水管線,更別提浴室了。每天他們都得拎著木桶到院子裡的公用水龍頭打水,然後扶著爬滿鐵鏽和灰塵的樓梯欄杆,從一樓爬到五樓。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普丁度過了他的童年,生活儘管並不輕鬆,但孩子們總有成千上萬個點子可以找到快樂,即使只給他們一顆漿果,他們也能用四濺的果汁把自己的世界變得酸甜可口。

  當然,在這樣的大雜院裡,孩子之間的爭鬥也時有發生,小孩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能只是為了搶奪一塊糖果、一件玩具,甚至是大雜院裡一棵樹的「所有權」,不過即便原因再怎麼幼稚可笑,一旦真動起手來,還是得遵循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普丁第一次挨打是在隔壁的大雜院,對方年齡比他大,個頭並不是特別強壯。當時那個人似乎對普丁說了些什麼,普丁的回覆尖刻而粗魯,對方先是因普丁的無禮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兩個人隨即扭打在一起。不過一交手普丁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那傢伙雖然貌不驚人,但體力明顯勝過自己。

  最後鼻青臉腫的小普丁沮喪地回到家裡,他既委屈又懊惱,一股不甘心的念頭蠢蠢欲動。一開始他把挨打的原因歸結於那個大雜院不是自己的「地盤」,但隨著憤怒漸漸平息下來,他開始反思自己的錯誤。

  那傢伙不過說了句十分平常的話,自己為什麼要刻薄地回答對方呢?這種有失教養的做法難道不是錯誤嗎?如果自己沒有先傷害對方,這場衝突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而自己之所以會漫不經心地激怒對方,不也是因為對方看上去不具攻擊性嗎?如果對方是一個身材魁梧、面相兇惡的人,自己大概就不敢太過放肆了。

  回憶起這段童年糗事,普丁覺得這是一次幸運的經歷,它讓普丁從小就懂得:不論對誰都不該輕視,應該尊敬別人。另一方面,他也是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弱小,當對方的拳頭襲來時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這讓他堅定地認為,在任何情況下——對也好,錯也罷——都應該做一個有力量的人,這樣才有可能回擊別人。而為了戰勝對方,還要記住重要的一點:出手要快!假如受到侮辱,必須迅速還擊!

  普丁那時候個子比較小,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威脅性,然而一旦有人欺負他,他體內的能量就會迅速爆發,即使對方是頭「蠻牛」,他也不會畏懼。不過普丁也不會無緣無故欺負別人,當自己的同伴被欺負時,他也會勇敢地保護他們。但他再也不像第一次挨打時那樣冒失,除非不得已,他不會放任自己隨意捲入爭鬥中,如果衝突不可避免,那就要把戰鬥進行到底。
從小普丁一本正經的反思和總結裡,似乎已隱約可見他對力量和智慧的崇拜,不過在當時,他完全意識不到這套打架哲學將伴隨自己走多遠。

  超齡的少年先鋒隊員

  女教師塔馬拉不幸去世了,兩年來三個親人相繼去世,讓塔馬拉的家人心力交瘁,也把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推入困窘至極的深淵。

  塔馬拉是列寧格勒的優秀教育工作者,她在學校裡辛勤工作了一輩子,既溫柔又善良,孩子們都很喜歡她,一九八一年還曾獲得過編號「三三三三三」的民族友誼獎章。但是現在塔馬拉的墓地上連塊墓碑也沒有,貧窮的親人只能用黑色緞帶把金屬框的遺照綁在水泥十字架上,當塔馬拉的兒媳雷莎來墓地祭拜時,只見照片已經被狂風吹翻,倒扣在泥濘的地上。

  雷莎一路哭著回家,反覆思索後寫了一封信:

  「……難道這樣的一個人死後還不應該得到一塊普通的墓碑嗎?請您相信我,她一生都是個純潔、善良和樸實的人,甚至當您已經當上我們城裡的大官時,塔馬拉老師也從未去找過您,她根本就沒動過這樣的念頭,她這樣做完全出於自己樸實的人格……」

  雷莎紅腫著雙眼,把信紙疊得平整,與一張老照片一併放入信封,鄭重地寫下收件人的姓名:佛拉迪米爾.佛拉迪米羅維奇.普丁,至於地址,她並不十分清楚,只好含糊地寫下:莫斯科,克里姆林宮。

  很多人都嘲笑她:「天堂太高,克里姆林宮太遠。」即使這封掛號信奇蹟般地寄達目的地,誰知道總統先生是不是還記得小學一年級時的老師呢?

  然而下一個教師節到來之前,一塊墓碑已豎立在塔馬拉的墓前。

  一九六0年九月一日,八歲的普丁進入一九三中學,第一次見到了女教師塔馬拉,他對第一天入學的場景已經沒什麼印象,但家中的一張老照片記錄了他當時的樣子:穿著一件舊式灰色校服,像穿著軍裝的小戰士一樣,手裡抱著一盆花,端端正正地站著。長大後的普丁看到這張照片時,不由得納悶:難道不應該捧著一束花嗎?我為什麼是抱著一盆花呢?原來當時很多學校教室裡都沒有盆花,新學生來報到時,出於禮貌應該給老師獻上花束,不過離開泥土的花枝很快就會枯萎,因此老師更希望學生帶一些盆花來美化校園。

  一九三中學是一所混合制學校,既有小學部,又有中學部,當時大多數學生三年級就成了少年先鋒隊隊員,普丁卻晚了三年才獲得這項榮譽。一九六四年,普丁從四年級升五年級,薇拉.德米特里耶芙娜.古列維奇成了他的班主任,薇拉對普丁的第一印象顯然打了折扣,因為當時全班四十五名學生中,有四十二人的脖子上都繫著鮮豔的紅領巾,只有普丁和另兩個孩子脖子上光溜溜的。

  由於出生於自由的大雜院,當小普丁來到了必須循規蹈矩的學校生活後,經常會破壞規矩、違反紀律,因此普丁遲遲沒能加入少年先鋒隊,沒能得到一條象徵著「好學生」的紅領巾。

  普丁的家離學校很近,步行只有七分鐘的路程,即便如此還是很難保證準時到校——他不願意一腳踏進那個像籠子一樣的地方。在老師的勸誡與父親的責備下,小普丁才不得不作出改變,不過他也總是拖拖拉拉的,連早一分鐘走出家門都不願意。就算到了學校他也很難進入專心學習的狀態,班主任薇拉回想起普丁在學校的樣子,還是有些納悶這個表現並不出眾的孩子,是怎樣成為總統的。

  他的成績也很少給父母帶來驚喜,在五分制的考試中,他的成績大多是三分,雖然從沒得過兩分,但也很少得到四分,滿分當然就更罕見了。不過從六年級開始,普丁突然對學習產生興趣,開始認真讀書,有人猜可能是受到父親的嚴厲責備甚至打罵,但對他十分瞭解的好友鮑里先科說,能夠真正影響普丁的人只有他自己,其他人不可能強迫得了他。

  也許是因為普丁的年齡實在太大,或是因為老師們察覺到他的轉變,沒過多久普丁就從「黨的棄兒」這個糟糕的隊伍裡走出來,成了一名超齡少年先鋒隊員。

  再見,一九三中學

  「亞歷山大,快來快來!」

  亞歷山大.尼古拉耶夫才走到樓梯轉角,就看到一群同學聚集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同班的伊凡正朝他奮力招手。

  「發生什麼事嗎?」亞歷山大心裡納悶著,不由得加快腳步,他大步跨上最後一階樓梯,看到眼前景象立刻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班上的同學普丁,正雙手緊緊地抓著走廊外側的護網,懸空掛在那裡,他穿著一件黑色外衣,看上去就像一隻大壁虎似的,伊凡把手搭在亞歷山大的肩膀上興奮地說:「普丁跟人打賭,說自己能在護網上懸空待上一會兒,他已經掛在上面兩分鐘了。」

  事情發生在幾分鐘前,對方當然不相信普丁真的有膽量翻過走廊外面的欄杆,因為這不但是學校明令禁止的,更何況他們所在的教室是老式建築,樓層高度比一般更高,因此這棟樓的五樓可相當於其他房子的七層樓高了。

  在同學的哄鬧聲中,普丁迅速翻過走廊邊的黑色金屬欄杆,一些剝落的鐵鏽黏在他手上,他先是試探性地把一隻腳踏進護網的網孔裡,隨後另一隻腳重複了同樣的動作,最後雙手也這樣伸進網孔緊緊抓住。八年級的課程既緊湊又無聊,這驚險的一幕很快就吸引了眾多學生前來圍觀,普丁確定自己已做好準備,就把雙腳從網孔拉出來,真的把自己掛在護網上。
  
  「天啊!」圍觀的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呼聲,有些人興奮地加油,有些人則驚恐地呼叫:「普丁,你瘋了嗎!」
又過了一分鐘,亞歷山大忍不住喊道:「普丁!回來吧!要上課了!」之前和普丁打賭的同學也連忙喊道:「我輸了我輸了!親愛的普丁,請你快回來吧!」

  普丁終於把雙腳踩回網孔,爬到樓頂的屋簷上,接著又爬到另一間教室的陽臺後就消失了,圍觀的同學紛紛跑到那間教室門口探頭向裡張望,裡面只有幾個正在低頭看書的人,不見普丁的蹤影。

  「嗨,我在這裡!」大家紛紛回頭,只見普丁正站在自己教室門口得意地笑著,學生當中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和口哨聲。接下來的一整天,八年級的老師們都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學生們都表現得異常興奮,尤其是普丁,始終漲紅著臉。

  普丁當時並不害怕,甚至事後回想起來也並不覺得害怕,當他跨出欄杆的那一刻,心裡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安全回到教室,只不過在其他同學眼裡看來這個賭注實在太危險,一旦失手後果不堪設想。這件事發生在一九六八年的上半年,普丁對冒險的偏好已經顯露出來,而他也從未掩飾自己對一些事情的執著。

  進入六月,靠近北極圈的列寧格勒正值極晝——白天越來越長,黃昏過後不久曦光便又開始出現在天際,到了晚上天空也還是明亮的。列寧格勒的市民有更多時間去做自己的事,這讓他們顯得格外從容不迫,整座城市的腳步似乎也慢了下來,這是列寧格勒最熱鬧的季節,人們吃過晚飯,三三兩兩地出現在寬闊的街道上,大人們悠閒地散步,孩子們則追逐嬉鬧,在草坪上滾成一團。

  對普丁來說,這個夏天稍顯特別,他就要從一九三中學畢業了。

  來參加畢業典禮的,除了八年級三個班的全體學生和教師,還有孩子們的父母,大家侷促地擠在狹窄的禮堂裡。普丁像其他同學一樣,謙虛地從老師手裡接過畢業證書,禮貌地鞠躬致謝,心裡則是對畢業旅行充滿期待,他想學校或許會帶他們到很遠的地方去玩。

  但是當畢業旅行這天真的到來,普丁卻非常失望──因為他們的畢業旅行是搭遊艇遊鄰近的涅瓦河。在轟隆的引擎聲中,普丁和同學們乘坐遊艇漫遊在涅瓦河上,當返航的遊艇漸漸靠近碼頭時,普丁臉上顯出不開心的樣子。最後遊艇靠岸了,同學們紛紛走下遊船,只見普丁心不甘情不願的最後一個上岸,心裡哀傷地想著:「一九三中學,再見了!」

  角力與手風琴

  「我一踏上柔道墊,感覺就像回到家一樣。」一九七六年,普丁獲得列寧格勒柔道錦標賽的冠軍,兩年後他又獲得柔道和格鬥桑搏的體育大師頭銜,他對這種搏擊運動情有獨鍾,即使當選總統後也從未中斷,甚至在二00七年還參與拍攝了一部名為《跟普丁一起學柔道》的教學片。不過普丁並非從一開始就學柔道,他最初學的是桑搏式角力,而與這項運動結緣,也是出於偶然。

  那是一九六五年秋季,北極圈內的寒冷逐漸逼近,矗立在道路兩旁的樹木匆忙地換上秋裝,在金、紅、綠相間的童話世界裡,天空就像剛從芬蘭灣裡撈出來的一樣,湛藍如洗。

  五年級的普丁和鮑里先科可沒心情欣賞窗外景色,他們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桌子上的電話機和一張抄寫著許多電話號碼的便條紙,大部分的號碼都被摃了紅線,普丁皺皺眉頭說:「只剩下這一家了。」

  「嗯!」鮑里先科回應著,並看了普丁一眼,「還是讓我打吧!我還不太會用這種高科技的機器呢!」電話撥通了,卻遲遲沒人接聽,鮑里先科放下話筒說:「要不明年春季再報名吧!春天時還會有很多體育俱樂部招收學員的!看來他們今年的招生工作都已經結束了!」

  「再打一次吧!」普丁盯著那串數字旁邊標註的「桑搏式角力隊」,對鮑里先科說,「最後一次!」

  接電話的人是安那托利.西姆耶諾維奇.拉赫林,他是一名桑搏式角力教練,拉赫林在電話裡拒絕了鮑里先科的請求,理由是招生已經結束,角力隊也已經額滿了,但是鮑里先科是個執拗的男孩,他不停地哀求,表示他和朋友普丁一直對角力很感興趣,懇請教練給他們一次機會。最後拉赫林的耐心被電話裡喋喋不休的男孩全部磨光了,他不耐煩地說:「那你們明天就到俱樂部來吧!」
電話那邊立刻傳來一陣歡呼。

  普丁和鮑里先科就這樣加入了角力隊,不過鮑里先科只學了一年,他覺得這些防身術對自己的意義不大,於是果斷地退出,並且把自己的角力服送給了普丁。在此之前,普丁一直沒有角力服,他幾乎每天都去訓練,卻一直穿媽媽瑪麗亞織的上衣,腳上則是一雙手織的毛線襪,因此得到鮑里先科送他的角力服後,普丁高興了好幾天。

  在學角力之前,普丁有自己的打算:十三、四歲之前的男孩,身高、力量的差別並不明顯,能在一群孩子中成為領袖的,常常是個性鮮明的人,但是在發育期到來後,唯有強壯而結實的大個子才能成為孩子王。為了保住自己在同伴中的地位,普丁決定學習一項既能增強體能、又能練習技能的運動。

  普丁的體力在訓練隊員中算是偏弱的,但是他很快就吸引了教練拉赫林的注意,拉赫林發現這個小個子男孩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不管對手多麼強壯,他從來都不會畏懼,而且很能吃苦。對於一個運動員來說,還有什麼比頑強的毅力、過人的勇氣,及吃苦的精神更加重要的呢?

  拉赫林對這個勤奮的學員非常滿意,但普丁的父母並不這麼認為,他們和其他家長一樣,希望兒子能夠把學業顧好,然後再學一項像是音樂或繪畫之類的才藝就好,最好不要從事危險的運動。一天,當普丁準備出門參加角力訓練時,瑪麗亞忍不住抱怨道:「又要出去胡鬧了嗎?早晚有一天你的手腳會被弄斷!」

  父親雖不像瑪麗亞那樣強烈反對,但他也不支持普丁的「體育事業」,為了把兒子從這危險的漩渦裡拉出來,父親甚至花了一大筆錢買手風琴,希望藉此分散普丁對角力這項危險運動的注意力。

  「他們希望我學拉手風琴,不要再學角力了。」聰明的普丁清楚地意識到父母的良苦用心,但是他已對角力運動著了迷,角力場上力量的博鬥、技巧的碰撞和智慧的摩擦都讓他著迷,運動員之間互相較勁又彼此尊重的關係也讓他心懷敬意。

  普丁感到十分矛盾,對於自己熱愛的運動,他絕對不會放棄,但他又不想令父母傷心,於是年輕的普丁進入少年時期最忙碌的階段:每天他都要到學校上課,一星期又有兩三天要向拉赫林學習角力,而不用去練角力的那幾天,他得要拉手風琴。

  堅持自己該堅持的,接受自己該尊重的,普丁似乎從小就懂得這個道理。即便他努力學習、用心練琴,父母還是不時地勸他,希望他能主動放棄角力訓練。普丁於是向教練求助,聽完少年的傾訴,拉赫林忍不住笑了,這個學員的執著確實打動了他,拉赫林和普丁擊掌為誓,保證自己一定會說服他的父母。

  於是拉赫林教練來到普丁家中,他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一直誇獎普丁很有角力方面的天賦,而且他還非常努力,並且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沒有一個父母不願意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老普丁雖然仍是一臉嚴肅,但嘴角也隱隱地露出笑意,他不時輕咳兩聲,回應著拉赫林教練:「是的,確實如此!普丁雖然調皮,但確實很聰明……」拉赫林又向他們解釋桑搏式角力是怎麼一回事,還告訴他們,體育運動能帶給發育中的孩子哪些好處。

  拉赫林教練不止一次到普丁家拜訪,最後終於說服了普丁的父母,此後普丁不僅能夠自在地參加角力訓練,對手風琴的學習也因為心理壓力的減少而能投入更多心思,這種既能享用美味的黑麵包又能塗魚子醬的日子,真是再幸福不過了。

  從一九三中學畢業後他進入二八一中學,繼續追隨拉赫林練習角力,到了一九六九年,普丁的桑搏式角力成績達到成人甲等水準,又在列寧格勒市青年錦標賽上獲得亞軍。

  此外,普丁的手風琴演奏也令其他同學驚歎不已,他雖然不是什麼樂壇高手,卻能用動人的演奏把聽眾帶入一種如癡如醉的境界,當時他最常彈奏的是《阿莫爾河之波》,同學們即使聽了很多遍也聽不膩,甚至對普丁讚美說:「這支華爾茲舞曲再不會有人比普丁彈得更好了!」




其 他 著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