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曼罹患精神疾病」躍上一八六一年十一月份《辛辛那提紀事報》(Cincinnati Chronicle)的頭版標題。謝爾曼將軍(General William Tecumseh Sherman)已經「完全陷入瘋狂」,在肯塔基聯邦指揮部的職務也遭解除;其同僚、家屬、部屬無異議地表示,謝爾曼將軍罹患妄想症。謝爾曼將軍在返回俄亥俄州的路途上無奈表示:「在這個時代,很難說精神有毛病的是誰,精神正常的又是誰。」
後來,謝爾曼將軍奪回聯邦指揮部的職務,繼續踏上成為英雄人物的康莊大道,在美國南北戰爭中獲得勝利;他也成為心理學中恐怖份子的代言人──歷史記載謝爾曼將軍在破壞性十足的「大行軍」(March to the sea)中大舉殺伐、攻陷亞特蘭大(Atlanta),在喬治亞州殺出一條血路。謝爾曼將軍是美國歷史上一位具代表性的人物,但是只有少數美國人知道關於這號人物的本性。他的焦土戰略(scorched earth)被應用在近代戰爭中,從倫敦、德勒斯登、第二次世界大戰尾聲的突出部之役(Battle of the Bulge),到越南、波士尼亞和伊拉克。
這兩種觀點都滲入西方文化當中,高頓或龍布羅梭的觀點大多被交互引用;我在本書中採用龍布羅梭的論點,但有其條件限制。我在研究精神疾病和領導力之間的關聯性時,發現一個基本定理,可稱之為「精神健全的逆定理」(Inverse Law of Sanity):在承平時代,和平當道,國家這艘大船只需要直線航行,精神健康的領導人能展現較出色的領導能力;當世道詭變不定時,患有精神疾病的領導人則擁有最佳的領導力。
躁症和憂鬱症這類精神疾病的四種基本特徵,似乎能促進危機領導力,這四種分別是:現實感(realism)、順應力(resilience)、同理心(empathy)和創造力(creativity)。這四項特徵並非只是定義鬆散的辭彙,它在精神病學上代表特定的意義,並在科學上受到廣泛的研究;我使用的是這四個辭彙在科學上的定義,而非其一般的意思。在心理學家的研究中,對這四項基本特徵著墨最多的是創造力和同理心,但是在領導能力上現實感和順應力也同等重要,近代已有部分研究針對後兩者進行詳細分析。這四項特徵全都伴隨著鬱症出現,但其中兩項(創造力和順應力)只會和躁症一起出現;除順應力之外,另外三項特徵皆不會表現在其他精神疾病(例如精神分裂症和焦慮症)上。憂鬱症能使領導者更有現實感和同理心,躁症則使領導者更有創造力和順應力。憂鬱症可能單獨發生,帶來上述的其中一些優勢;而當憂鬱症伴隨躁症出現時(雙極性情感疾病),則會激發更多領導特質。本書將分析八位成就非凡的政治、軍事、商業領導人,其生平事蹟和工作成就顯示領導力與精神疾病不同面向的關聯性,這些人物包括:謝爾曼將軍(William T. Sherman)、泰德.透納(Ted Turner)、林肯(Abraham Lincoln)、甘地(Mahatma Gandhi)、金恩博士(Martin Luther King Jr.)、羅斯福總統(Franklin D. Roosevelt)、甘迺迪總統(John F. Kennedy)。我也會提供五位在危機時期表現失格的「精神正常」反例:尼克森總統(Richard Nixon)、喬治.麥克萊倫將軍(George McClellan)、張伯倫(Neville Chamberlain),還有小布希(George W.Bush)和布萊爾(Tony Blair)。這些反例也很重要:我並非到處診斷別人患有精神疾病;在我眼裡大多數的領導人精神健全,而我將這點視為危機時刻潛在的障礙。
我在研究過程中越來越清楚,精神疾病在歷史上的影響力比我原先想像的還要更大。美國南北戰爭時代的領導人之中,有好幾位患有精神疾病或精神狀況異於常人:例如林肯和謝爾曼將軍;另外還有較晚發現但同樣在精神上有問題的葛蘭特總統(Ulysses S.Grant),他酗酒成癮;可能還有石牆傑克森(Stonewall Jackson);根據某些憂鬱症的症狀和精神疾病的家族病史,羅伯特李(Robert E. Lee)亦有此傾向。有許多合理的證據顯示,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各國主要領導人皆有精神疾病或精神狀況異常:例如邱吉爾、羅斯福總統、希特勒,還有史達林、墨索里尼皆經歷嚴重的憂鬱症發作期,可能還有躁症發作期。美國人權運動的兩位主要領袖,甘迺迪和金恩博士,同樣在精神狀況上出現異常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