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轉向文化,是受到兩個概念上的轉變所刺激:第一,研究者開始注意到人們對於場所的理解,不單只是被賦予的,實際上是由文化建構而成的。第二,研究焦點轉而處理文化變遷的經濟基礎,並關注我曾在他處提出的「符號經濟」(economy of signs)(Lash and Urry 1994)。這也導致使許多研究開始重視所謂的文化產業--藝術、觀光、休閒——文化產業如今已成為各地經濟、文化急遽改變的關鍵因素。
就在這些革新概念發展之際,我們對於社會和自然兩者關係的認知也有了些微改變。社會學是一門研究人類社會的學問,過去,社會學立論的大前提是,社會和自然彼此截然有別。如此的觀念其實透露出改造自然的想法,甚至還把自然概念化成應受人類、社會馴化與支配的不自由領域。不過近年來,將自然視為就在那裡(out there)且應受控制和支配的觀念,卻同遭學術和實務層面的批判(同樣參閱Lash and Urry 1994: 第十一章)。特別是環境保護運動已然改變我們對於自然的理解,而近年諸多新興構想認為自然同時涵蓋了社會和自然環境,其共通特點即是「整體的自然」(integral nature)。
本章的重點,我應當擺在鑽研多年的時、空議題上(參閱Urry 1981b; Gregory and Urry 1985)。本章我將會指出,時空議題在當代社會學理論本應舉足輕重,可然而實情並非如此。二十世紀社會理論史,就某些方面而言,係一部時空議題意外缺席的歷史。不過我也會指出,時空議題不盡然一片空白。四處突圍的時間與空間論點,試圖破除原有的看法,這些既有概念一再清楚界定出立基在與無涉時間與空間的社會學。社會,向來被當作從內部自行生成,有它們各自的社會結構,完全不受時間、空間所囿。此外,每個社會自成一格、互不往來,社會的界限幾乎等同於民族國家的疆界,舉凡規範共識、結構衝突或策略行為,在概念上多半被當作社會內部運作的過程。除卻都市及鄉村社會學,學界很少去正視社會內部空間彼此分化、區隔的過程。因此,二十世紀社會學研究的焦點多半側重在獨立的社會體系,認為社會結構不因空間條件不同而有所差異,也很少認真分析各式各樣的社會時間(social times),更無視場所和組織在重要意義上而言,其實是有時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