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年的紐約記者生活對我後來的特派員工作倒是奠定了不錯的基礎。我每天都在採訪移民及新移民,但不只於華人之間。紐約之所以是紐約,正因為這裡便是移民的大熔爐。我採訪小義大利餐廳老闆、皇后區著名愛爾蘭酒吧主人、印度紗履店女主人、希臘香料和橄欖油店業主、法國網球明星、歌手、以色列作家、La Mama 劇場創辦人等等不一而足。我曾因採訪而上了雙子星大廈最高樓餐廳,我也因採訪結織了許多朋友。那時我的朋友都是紐約怪咖,有改裝舊家具的藝術家,半夜在路邊撿家具;也有波西米亞詩人爵士樂手,來我住處為我即興演奏;白天我是記者,晚間卻繼續我的戲劇生活,和同學或同好在外百老匯自編自導貝克特,生活好不熱鬧。
新聞學其實是五個W(what where when who why),再加一個How。但是,有時,線索非常有限,時間又如此急迫,乃致於我常常被迫做的決定是,在這麼少的時間內,我認為讀者至少應該對這個新聞事件知道什麼?這個思考會決定我的採訪內容方向。
很多人也對我的特派員生活很好奇,是怎麼工作?需要常常出門嗎?其實,特派員的工作是一個讓自己處於消息靈通(Keep self well informed)的過程,那並不只是一小時或一天的事,那是時時刻刻的事。在適當的時機必須找到適當的人說出讀者應該知道的事;這關乎判斷力和平時對當地社會政治和文化的理解。去外地採訪,生活的地平線雖然得以擴展,得以增廣見聞,但通常也是極度的耐力考驗,有時,接到訊息便必須立刻出門,連機票都是在計程車上訂購,到了現場才能決定下榻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