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勇氣的一封信

我門診裡的女人們——記陪伴愷芯的這一年

自序——感謝一路相伴、給我鼓勵的你



前言



走出迷惘與孤獨──

? 對變性的初次了解

? 明道學生眼中的「曾老師」

? 邁向婚姻的疑惑

? 跨出的轉變

? 妻子娘家的疑問

? 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 家庭衝突



我是曾愷芯──

? 變裝

? 性別認同 vs. 性傾向

? 家人反應

? 媒體曝光之後

? 做自己

? 老師 vs. 台中一中學生



迴響──

? 真人圖書館

? 圖書目錄：老師╱變性╱性別多元

? 不符合框架的那些老師們

? 不一樣，又怎樣？——Jolin蔡依林演唱會現身



【他人眼中的曾愷芯】

採訪側記——本書作者 Di Fer

我支持我的同事——台中一中，藍秀茹老師



【附錄】

關於父親

給勇氣的一封信



By《蔡依林Jolin Tsai PLAY世界巡迴演唱會──不一樣又怎樣紀錄影片》導演 林孝謙



　　能認識曾愷芯老師，是個因緣。因為作家好友Di Fer正在採訪老師，著手撰寫她與眾不同的生命的歷程。另一方面，我也因為蔡依林演唱會的影片製作而跟老師有較貼身的接觸。一個從影像，一個從文字，我們從身心，從表面到內在，深入且直接的切入曾愷芯的內心。



　　外表的她是勇敢的，而心裡的那個她更加勇敢。還記得第一次相見，我幫她挑選了蜜糖土司的名店，每個少女心中的最愛。那天她正巧來台北上通告，一路風塵僕僕，一刻也不得休息。坐在店中的我，看著她走上手扶梯，跟前台詢問座位，所有一般人習以為常的瑣事，在她身上卻多了許多異樣的目光。我想也許是因為上過媒體的緣故吧？但她習以為常，彷彿已經承受過千萬支箭，毅然決然勇往直前。那天下午我們聊得很愉快。在我心中，她是個正妹。



　　第二次的見面，是在拍攝的前製。我們討論著可能訪問的問題，以及拜訪她所任教的中一中。對於問題，她百無禁忌，知所必言。我想是我們多心了，她已經跟自己相處了一輩子，對於外人，怎還有恐懼呢？她已經準備好面對真實的自己，而我們詢問的這些問題，不過是她生活中所見、所遇，所經歷的萬分之一。老師熱情的邀請我們到她家，坦誠且自然。看著她房間內高高掛著的老婆遺照，我突然有種了解她心中那份孤單，但又勇敢的理由。



　　接下來就是緊鑼密鼓的拍攝，過程中可以發現，她對學生們是真心的好，同事們也是真心的喜歡她。能夠這樣，坦白說不簡單。人與人相處貴在真心，而性別只是生命中的一個角色與表演。曾愷芯進入了一個困難的角色，卻賦與了她真誠與良善的本質，也因此她的個人特質給了艱難的跨性別議題一個可以被好好看到的機會。這個機會不再是有色眼鏡，不再是歧視，不再是譁眾取寵。所以我告訴我自己，一定要好好拍呀！這是她的人生。



　　還記得在演唱會的那一天，我跟老師，Di Fer還有剪輯師呂安弦四人一起吃著披薩。老師請我們把一些學生的片段存給他，因為學生們即將畢業，這群見證她妻子過世、性別轉換的首批學生即將與她分別，她想將這影片送給他們作紀念。我想也許就是這樣的細膩，才讓她在學生與我們的心目中，都如此可愛且念念不忘。



　　我常常想起，拍攝打燈，休息時。號稱3C公主的她，拿著 iPad跟我們分享著她購買的蔡依林專輯、偶爾學習自拍，跟化妝師討論彩妝的種種情形。老師，人生很長，世界變化很快，但我希望妳的良善不要改變，熱情不要改變。一樣的愛世界，一樣的勇敢。知道曾老師即將進行人生重生的手術，能送妳的不多，就讓我寫一封給勇氣的信，紀念我們認識的這一年，也祝福接下來我們成為朋友的每一年。



我門診裡的女人們——記陪伴愷芯的這一年



By 中山醫學大學附設醫院身心科主治醫師? 郭純雅



　　最近有護士跟我說，來門診的愷芯變得很有名，是新聞中的公眾人物了，我莞爾以對……



　　而被愷芯邀請寫序，是迎接變性手術的準備前兩週，這本半自傳，代表著承先啟後，而在手術之後，於健保卡上的註記欄，愷芯也將正式成為我門診裡的女人們。



　　與愷芯相遇，是在去年夏天，是前來說要轉換性別的，不尋常的五十歲年紀。一直以來最深刻的印象，是屬於其獨特的堅持與執著。與愷芯相談的內容，正如這本書內文中提到她自述的部分，敘述口吻多半是理性分析多於感性的，總是能補充許多異於常人的知識與時事（特別是與變性相關的），隨身攜帶整理好的資料於iPad中，如期完成交付每週的心理功課，除了執著的學習力（這一年見到其在彩妝與外型方面的鑽研），更讓我驚艷的是她有效率的執行力，當我們會談中提到某個相關的家人或同事，可能下一回或沒多久愷芯就突然把對方帶到我的診間了，亦正如這本書裡所陳述的，她身邊的人際網路提供了更多樣的觀察與解讀。



　　這一年的就醫歷程，並不是容易的一年，愷芯幾乎做到每週來診，配合醫師做鑑別診斷、心理測驗、完成認知思考功課、思辯相關可能性、討論人際與生活應對等，其中最重要的核心，在於愷芯的成長歷程回顧、個人自我覺察，及家人對變性這件事情的意見溝通（家族治療）。每個認識愷芯的人都會提到妻子過世，這是對愷芯開始穿女裝的關鍵時機點，我也認為這對她來說具有相當大的心理意義。等待了五十年，一直都是壓抑著變性方面的想法，在愷芯的心裡住著一個傳統的女性，像其母親；而妻子的過世，悲慟的驅力讓她不得不去內化與整合自己的身體與心靈了，所以這一年在身心科的診間裡頭，我們一起談心裡想變女人的事，也一起面對生命中的女人們……



　　常常被門診裡焦慮的爸媽問道：「醫生，我兒子動作很娘，他是不是有病呀？」或是「讀國中的女兒說她喜歡女生怎麼辦？可以治療改正嗎？」在臺灣，性別認同和性傾向的兩個名詞是容易被大家混淆的，並於門診中常常提出質詢。性別認同（Gender identity）的性別，談的是自體認為在生物學上二元性別的男與女，是「我是誰（Gender...Who we are）」的概念；性傾向（Sex orientation）指的是情感或性行為上被吸引的為同性或異性或皆然，是「我愛�喜歡誰（Sex...Who we love）」的概念。



　　對於意欲變性者來說，來身心科�精神科就診首要的任務，就是診斷是否為「性別不安（Gender Dysphoria）」、「性別認同障礙（Gender Identity Disorder）」，其重要的兩大特徵為：心理層面強烈渴望變成異性，及行為表現也像異性。人類關於生物性別概念的形成開始於十八個月大到三歲之間，而性別不安相關問題轉介至門診的年紀約為三歲到十二歲之間，被發現與轉介門診的年齡也有文化的差異性，平均轉介年齡男童為七歲、女童為八歲。盛行率的部分以男性變性者（男性想變成女性者）為多，比率約萬分之一，大約為女性變性者的三倍到五倍之多，但是在研究上卻也顯示通常女性變性者在表現行為與特徵上較為強烈，這部分推測與社會文化因素有關，當女性變性者表現更為強烈時，才會被發現與重視，平均被轉介的年齡也晚了男變性者十個月之多，此為性別不安問題中的性別差異。至於性別不安成因，目前研究認為與胎兒時期的荷爾蒙有重大關係，另外在男變性者的某大腦區域的確也發現性別差異（nucleus of stria terminalis），其他家庭、社會文化因素更加深了此問題的複雜層面。



　　性別不安者常在來診之前就已經累積相當多的身心精神症狀，包括揭示自己想變為異性的過程，可能會遭受家族的不諒解、同儕欺凌（言語、肢體或精神層面）、學校適應問題、社會孤立等，而將近有百分之八十的性別不安者會出現相關心理症狀，如憂鬱、焦慮、自傷、自殺意念等；個人的部分需要與身心科醫師討論在目前環境中如何調適與選擇揭示自我性別的方式，並進一步治療相關心理症狀，此外，關於下一步荷爾蒙製劑使用的時機與劑量，也是需要與醫師討論的，並監測身體相關變化與副作用；另外在家庭層面，面對家人的強烈反對與不諒解，則需要透過家族治療的方式來進行家族成員的對話與溝通，特別是同為東方家庭的臺灣人，家庭與家族的力量影響個人甚鉅。對於性別不安者，準備和進行手術只是個開始，面對下個階段的人生轉變、人際適應、健康生活品質（性功能、手術副作用）等，這才是真正的關鍵。



　　所以陪伴愷芯的這一年，只是個開始。



　　看到現在的她，化身成為變性議題的公眾人物，全心全力投注在社會對此議題的重視與推廣，積極與有效率的執行力，於心理學上正符合所謂陽性masculine的特質，書裡頭愷芯常說到受男性荷爾蒙的荼毒，我想也許心裡住了一個女孩的她，在手術過後，更重要的是能接受過去的自己，整合自己心裡頭陰與陽、女性與男性的特質，這會讓她展現出在白紗底下更美更成熟的自己，擁抱心裡的女孩，也學習與生命中重要的女人們相處，自在地迎接自己下階段的人生，並且擁有最美麗的祝福！



自序



感謝一路相伴、給我鼓勵的你



　　午夜夢迴，常常希望明天一早醒來，身上的男性特徵都不見了！該是件多麼高興的事！可惜是不可能的。又希望，能不能透過「靈魂出竅」和別人交換身體，應該有許多女跨男者也有相同渴望吧！更是神話。逛街時雖然也喜歡盯著美女看，但是與其他男人帶著有色眼光不同，我是帶著羨慕與嫉妒的心情欣賞這些美女們！不敢說自己現在也成?美女，可是我比以前有自信多了，生活也更自在了！許多以前不敢公開做的事，現在可以放心實現了。



　　數十年來心裡有許多話不敢對人言，只能悶在心裡，雖然有個好姐妹知道，但也只能默默祝福。人生至此，原本想若能和另一半兼好姐妹共度餘生，也許領養個小妞或小寶，就無憾了，竟連這個希望也沒了。



　　不過還好契機出現了，「出櫃」除了解脫多年來心裡的苦悶，也有機會講出心裡的話。感謝學校、同事、學生的包容、支持與鼓勵！更感謝一路相伴、祝福的好姐妹與姪甥們。你們的鼓勵讓我更有勇氣面對未來。很想仿效《紅樓夢》，在書的最後面放個類似《情榜》的東西，向這些有情的姐妹們致意！可惜才疏學淺，將來也許再寫一本書，說說這些姐妹妹的故事吧。這次出書的機會，也讓我有機會向國中到高中的一些老師致意，只可惜篇幅不能太多，這是我思考很久想做的一件事。能不能有個人來鞭策我？讓我盡快完成這篇向老師致意的文章。



　　數個月來，網友們廣大的迴響也讓我感到驚訝與驚喜。謝謝你們的支持！現在在路上雖然常常會被捕捉到，但是不會對我造成困擾，感謝你們的厚愛。也因我知道許多跨性別著與同志們的處境不如我順利，藉此機會，我願意貢獻我的力量，為「多元性別」做些事，許多媒體、學校和團體的邀約，雖然忙碌，但是也讓我生活更充實。不過我也要向先前沒有邀約成功的單位說聲抱歉！有些是因為時間因素，有些是因為一開始有點不知所措，所以錯過你們的邀約。不過將來還有機會的，因會還有很多故事可以講。



　　除了「臉友」與「Line友」迅速暴增外，許多失聯多年的學生也冒出來了，可見得我以前應該沒有虐待你們吧！？謝謝你們對老師的支持。過去一年多也是而認識一些跨性別的好姐妹們，期待未來有機會邀她們一起來說故事。



　　Di Fer是我大學的學妹，在她盡心採訪與整理文稿下，這本書才能完成！希望我們能夠繼續合作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