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圖勝千言》
“An illustration worth a thousand words”
西方是個講求理性邏輯的地域,早在中世紀海權拓展的年代,以西班牙、葡萄牙為首的遠洋船隊,每隔幾個月,隨?天氣、水流許可就大舉而出。那年代,由皇侯貴胄贊助的航程上,基本的船務人員和商貿代表之外,還有另一類人,他們身負到處探索、詳細紀錄船隊登陸每個補給口岸的風土人情的任務。這些人中,許多不單是文筆精練的遊記專家如Allen Thomas(1849-1924),見到異國景物有難以形容之處,他甚且懂得用畫筆描繪,一一交待細節。今日今時,歐美眾多博物館仍藏有大量所謂殖民時期的遊記插圖,無論是熱帶雨林的一草一木和花鳥蟲魚,或某個早已消失的蠻荒氏族的衣冠文物,都能一頁頁形象鮮明地給你細說從前。
十九世紀初,經過幾百年的通航,成就了西方航海事業的頂峰時期。在攝影術還未流行的年代,來華貿易的商賈在回航時要帶上一鱗半爪紀念,就得靠那些洋人畫師畫幾幅廣州十三行會的盛況或他們在澳門駐留之處的山容地貌了。再晚一點,錢納利(George Chinnery 1774-1852)、布爾哲(Auguste Borget 1809-1877)等名家東來,在珠江三角洲設置畫坊,大量滿足所謂「貿易畫作」的市場所需。創刊於道光晚年(1842)的《倫敦新聞畫報》,是世界上第一份內容以圖像為主的報紙,其插圖就是大量取材自許多東來遊記書籍中的插圖,亦有部分是來自當時在廣州十分流行的通草紙畫。
通草是我們製作燈蕊的原料,經刨薄如紙,堪比西方的水彩畫紙,華裔的西畫工匠利用水粉可畫出比油畫更低成本的行貨,這類畫作題目廣泛,從一花一葉到山光水色,由販夫走卒七十二行到春宮秘戲行刑斬首,應有盡有,本書106頁《鴉片鬼的墮落歷程》所描繪的細節,幾乎也可以肯定是拷貝於通草紙畫。這類產品因為價廉物美,?色經久不退,是最受歡迎的手信,也都成了現今遺於海外最真確的昔日寫照。
王禎寶 - 澳門版畫研究中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