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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嶼獨白》原來是陸續發表在報紙副刊上的專欄,一個星期一篇,整整寫了一年。
  有點像小說,有點像散文,但大部分時候,我好像是在用寫詩的心情。
  我稱它為「獨白」,是因為並不意圖它可以變成一種「對話」。
  也許是因為這一年特別厭煩對話罷。
  太多的「對話」,使整個島嶼流失著最純粹的人的獨白。
  我想找回一點點獨白的可能。
  我在島嶼四處遊走,有時候在芒草飛揚的中北部的山丘,有時在東部的海隅,因為陽光的關係,我更常流浪到島嶼的南端,在巨船出入的港灣,看繁華的城市入夜。
  獨白從一九九五年的五月開始,到一九九六年的五月結束。
  季節可能是這一系列獨白中很重要的線索。我在島嶼上觀看著日出日落,潮來潮去,花開花落,觀看著星辰的移轉,觀看著生命的來去和變滅。
  有一個叫伊卡的男子,和他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狗,可能是獨白的主人。但是獨白並不意圖被閱讀,所以,主人或陌生的過客,也並沒有太多差異。
  我嘗試在島嶼上建立一種獨白的革命,拒絕溝通,拒絕妥協和和解。
  獨白也可能連心事都不是。它只是迷戀於一種現象的敘事。
  它是幻象,或是真實,是祝福,或是詛咒,是愛戀,還是仇恨,都並不重要。
  如果獨白可以真正獨立成為一種存在,不被解讀,不被猜測,不被當作任何形式的暗示或主張。
  我喜歡自己的獨白成為不可解的詩句。很像廟宇裡留待徬徨者偶然挑選的一支命運的讖句,我們閱讀,解釋,猜測,其實都只是在探索窺伺命運本身,與解讀無關。
  詩句其實是非常無辜的。它注定了被解讀的命運。
  如果,有一種獨白,可以不被解讀,島嶼將可能更像一座島嶼嗎?
  我想在島嶼上進行一種解讀的屠殺,在閱讀淪落成為庸假的知識之前,肢解和斷裂被解讀的悲慘下場。
  因此,《島嶼獨白》是使人逃亡的書罷。使死囚者忽然擁抱起執行的槍手,使捕獵的網罟一剎那間釋放了所有獵人的喜悅,使嫵媚女子的新乳成為城市領袖耽飲的劇毒的液體……
是的,從思維逃亡,從邏輯逃亡,從一切順理成章的規矩與制度中逃亡。
  獨白將是島嶼唯一的救贖。在一個不可知的島嶼角落,與自己逃亡的獨白相遇,十分孤獨,也十分驕傲。
  這是寫給孤獨者的書。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三日於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