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論原是應國科會(今科技部)人文社會科學期刊的邀請所寫的一篇短文,題目為「世紀工程─—語言的連續性」。本文的目的主要是將個人的治學經驗與年輕學者分享,我覺得很適合作為這本書的導讀。傳統的語文學者治方言史主要仰賴他們掌握的漢語音韻學知識,緒論說明像這樣偏於一隅的作法是遠遠不足的。其實,研究漢語音韻學、漢語方言學有必要對科學的語音學、音系學和歷史語言學做深入的研讀,才不至於迷失方向。歷史語言學的天職在研究語言的連續性,但是漢語語音史在連續性的探討上顯然不足,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二十世紀的漢語音韻學者無不師法瑞典學者高本漢,以為看懂了他的音標符號就等同讀懂歷史語言學中的比較法。1974年,張琨首先發難謂,我們必須放棄高本漢發始的傳統辦法;1986年,李方桂在接受羅仁地(Randy J. LaPolla)訪談時表示,連高本漢本人也不覺得那是重建;1988年,羅杰瑞(Jerry L. Norman)說,高本漢對自己所用的方法描述不清。這些深入的反思足以振聾發聵,簡單說,漢語語音史與漢語方言史唇齒相依,互為表裏,都有必要從歷史語言學的學科經驗汲取養分,為獨立思考做準備。作為導讀,我希望年輕的學者把時間精力多一分放在科學的語音學家所做的整合音系學上,因為一般音系學家所做的只是分類與描寫,只有整合音系學者才可能提供音變動機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