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二○○五年十月寫於羅德曼瑟鎮
我就是忍不住要寫……
不知道你們對這樣的後記有什麼看法。我啊,超愛的。所以我現在要來寫一篇。
雖然這樣有點自我中心,但是有了幾本小說作品之後,我想有一些讀者會對我的思考方式感到好奇。也許有十四位吧。其中四人來過那兩場在科幻小說書店舉行的簽書會,再加上其他十人。
我是在跟你們幾位說話。其他人現在可以去睡覺了。晚安,晚安。謝謝你們看到這裡。很高興有你們加入。祝你們一夜好眠。
好了。只剩下我們了。
你們喜歡這些故事嗎?希望你們喜歡。其中我最喜歡的大概是〈邊界〉,但是這篇得到的評價兩極。當我有作品完成時,會有一群人幫忙試讀,他們非常好心,願意讀完一大疊相關文件,並給予我回應。他們全都有自己最喜歡的。但是〈在音樂播放時擁抱你〉除外。沒有人喜歡那篇,只有我喜歡。
也許是因為看不懂嗎?如果我告訴你們,故事原本的標題是〈十字架〉,這樣有幫助嗎?
有好一點嗎?
標題可以自成篇章。
我第一次撰寫的恐怖故事,是關於一個男人在秋天時遇上船難,受困在斯德哥爾摩群島的其中一個島嶼上。他冷得快凍死,而當他死去的女友漂流到岸上後,情況甚至變得更糟。後來更是每況愈下,因為她的屍體不在他安置的地方了……
我借用英國歌手莫里西(Morrissey)所創作的一句歌詞,把那故事取名為〈我們的肌膚、血液、骨頭〉(Our skin, our blood, our bones)。(是哪一首歌?有人知道嗎?)
後來,當我撰寫第一本小說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以《唯一的朋友》作為書名;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書名,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直到我想起第一個故事的標題,想起莫里西,才在我的記憶裡搜尋到了:《血色童話》。
《斯德哥爾摩復活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以《復甦》作為書名,直到我發現那書名與易卜生的劇作同名時,才覺得不妥。為了讓書名帶有電話簿最後幾頁的感覺──你們看過那幾頁吧:戰爭發生時……──我重新命名為《斯德哥爾摩復活人處置指南》,但是有點長,所以……
唯一令我真正滿意的書名是《靈異港灣》,這會是我的下一本作品。不過,話說回來,我一個字都還沒寫!可是我有構想!有很多構想!
這部分就到此為止了。
你們對這些故事感興趣嗎?我怎麼會想要寫這些呢?
(我知道過去我在各方面都被拿來與史蒂芬.金比較,寫這篇後記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不過,正如弗拉第米爾與愛斯特拉岡所說的:無計可施。)
你們還有多少人在看?七個嗎?
好。
我是在二○○二年春天到二○○五年秋天之間撰寫這些故事。首先完成的是〈永恆的�愛〉,就在我寫完《血色童話》之後開始下筆,最後完成的是〈最終處置〉,在我寫後記的此時都還沒寫完,只剩幾個問題需要解決。
〈永恆的�愛〉是源自於一份不知為何變得強烈的感覺。我開始思考,不管我們有多愛一個人,終究都要面臨死亡。當然,這大家都知道,但是忽然之間,我有了很清楚的領悟,使我大為震驚。我們能讓愛情持續燃燒,但是到了某個時候,我們依然必須跟對方分開。故事裡的第一句就像其結構那般簡單地在我腦海裡出現,然後一片又一片的拼圖接連成形。我剛剛才想到,就主題來看,這可以算是《血色童話》的終章。
〈梅根〉因為以名字作為開頭而顯得特別。我先想到梅根這名字,然後這名字就停留在我腦中。有一天在前往阿蘭達機場的路上,我經過一間房屋,看見屋外停著一輛銀色的福斯金龜車,就知道那是梅根的車。這個接下來與「全世界商店扒手團結起來」的想法結合,故事就出來了。也許其中有一點我也該提出來,就是我稍微修改了NK百貨公司的保全系統,以便符合我想達成的目的。
我之所以開始撰寫〈最終處置〉,主要是為了利用之前為《斯德哥爾摩復仇人》所做的計畫,當時想在結尾安排場面浩大的最後一幕,但是因為篇幅有限而作罷。這篇我本來預計是三十頁左右的短篇故事,但卻失去控制。這其實經常發生,因為我原本也打算把《斯德哥爾摩復活人》寫成短篇小說。
我不會探討所有的故事。這樣就夠了。你們只剩下五人還在聽我說。我實在不太知道接下來到我說完謝辭之前,該怎麼持續吸引你們的興趣。
噢,對了,我可以告訴你們讓我最花費心力的那則短篇小說,但是它不在這本小說集裡,因為沒有完成。這樣有引起你們的興趣嗎?
其實,我認為這對那則故事來說是最好的安排,因為比起其他任何故事,它更是完全根據一個構想,根據我想到的一個絕佳構想。有時候,這會是個問題。因為構想太好,以致於到最後難以實現。
我當初應該要懷疑情況不對,因為我其實有長達十八個月左右的時間,一直把那個構想存放在腦中,而它從來沒有打擾我,要求我撰寫出來。不過我最後決定要試著把它寫成故事,猶豫了一個月後,我放棄了,因為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變化,該用什麼樣的敘事手法、節奏和觀點。那構想就是行不通,不管我怎麼嘗試,都覺得完全不對。
但那個構想是什麼?
就是以下這樣:
有一群人被關在一個地底一百公尺深的密室裡。假設那裡原本打算用來長期存放核廢料,但卻一直沒有使用。那他們為什麼被關在那裡?當然是為了電視節目。有大量的攝影機記錄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就是所謂的實境秀。
不太有創意嗎?嗯,當時有一部叫做《誰在網路偷窺》的電影上映。
不過,我還沒說完。
那些在地下密室裡的人完全與外界隔絕。攝影機拍攝到的所有內容都儲存於也放在密室裡的硬碟。那群人待在地下密室的一個月裡,與外界沒有任何接觸,也沒有人能看見他們。此外,那裡也有一種內建的獎勵制度。如果他們能完成某些任務,就會得到酒、食物或娛樂。那是個讓電玩遊戲成真的實境秀。當他們回到地面上後,那硬碟就會被取出,用來剪輯成節目。
還是不感興趣對不對?我也是。這可能很容易淪為一則諷刺故事。但是我要說的是:
你們知道「薛丁格的貓」嗎?
簡單來說,那是一種說明量子力學的方法,也就是所謂的波粒二象性。我不會去探討其背後的科學理論,因為就連科學家都無法完全理解。但那個概念是,毒氣有沒有釋放到裝有那隻貓的箱子裡。而在量子力學的世界裡,在還沒打開箱子之前,不僅是我們不知道貓是否還活著或死了,還有貓沒活著或沒死,或者說貓是同時處於生存與死亡的狀態。
是打開箱子觀察才造成二擇一的結果,才決定了那隻貓的命運。或者,換句話說,是「好奇心殺死了那隻貓」。
回到那個故事。
那些在地下密室的人本來一直處於類似那隻貓的狀態。但是現在他們開始觀看節目的帶子,看攝影機錄下的影像。而在這時候,事實改變了。他們看見帶子上的內容與參賽者出來後所說的情況不符。當影片倒帶之後,內容變得與新的事實相符。
既然我是寫這類型的故事,接下來當然就會有一連串可怕的事開始展開。那些在觀看影片的人發現,他們一定要看才能阻止這一連串事情發生,而他們同時也知道,觀看這個動作會導致那些事發生。好奇心殺死了那些參賽者。
很棒的構想,對吧?
總之,在我試著撰寫前,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好吧。至少我在這裡幫它找到些許用處,就是作為一個小小的加贈故事,獎勵還繼續堅持的你們三位。
以上就是我這次想說的。接下來可能要一段時間過後,我們才會再得知彼此的消息。還有最後一件事。
我原本打算要引用一段話來作為這本小說集的題詞,但是我要把那段話改用在結語。
有時候會有人問我為何選擇寫恐怖小說。有位記者拚命追問這問題,使我到最後真的感到厭煩了。
「你為什麼要寫恐怖小說?」
我告訴他答案。
「你為什麼要讓吸血鬼出現在布雷奇堡?」
我告訴他實話:我的想法非常簡單。有件可怕的事發生在布雷奇堡,我想看看會造成什麼情況。然後他接著又問:「為什麼可怕的事要發生在布雷奇堡?」
大概就在那時候,我放棄了。我對於基本上是相同的問題,沒有其他不同的答案了。
隔天我第一次聽莫里西的《伯爵閣現場演唱專輯》。然後就在兩首歌之間的空檔,他突然說出一句話,讓我覺得既可以作為那些問題的答案,也可以作為我所有作品的題詞:
「我實在是忍不住。不能這樣,就寧可坐牢。」
我也要感謝一些人。要感謝好多人。
Thomas Oredsson與Eva Harms Oredsson做了校對,而且Thomas說了一段令人開心的話。Eva的笑聲迴盪在夏夜的社區裡。
我所有的繼子都看過這些故事。他們的名字是Nils、Jonatan和Kristoffer Sjogren,他們是世界上最棒的,各自有自己出色的地方。Kristoffer的Emma姓Berntson,再遠的距離她都走得了。她也看過了。
Aron Haglund堅持到最後。讓我對〈梅根〉有信心,還回覆了很棒的歌詞給我。
Jan-Olof Wesstrom與Bob Hansson還沒看這些故事,但他們是很棒的傢伙,也是我的好友,所以我想說聲謝謝,總之,謝謝你們了。
接下來是提供實際資料給我的人:
Frank Watson儘管碰巧與主角同名,還是為〈看不見就不存在!〉修正了一些與攝影相關的錯誤。
Martin Skanberg與Maria Halla為〈山丘上的村落〉告訴我一些建築物承重的特性。
Kurt Ahren和我一起坐在船艙裡為〈最終處置〉寫出那些拉丁術語。
在卡佩爾斯卡海關檢查站的工作人員為〈邊界〉告訴我他們的工作事務。
(如果還有任何錯誤,並不是他們的錯,而是必須歸咎於我的豐富想像力。)
我不能沒有我的編輯Elisabeth Watson Straarup,也不能沒有Ordfront出版社的Malin Morell。沒有她們的話,一切就不會這麼有趣了。
當然還有Mia。所有的故事都是為她而寫,為了要大聲唸給她聽。這份情感熾熱而閃耀,永不止息。
謝謝你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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