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韓國，原來如此！：前美國記者的第一手社會與職場觀察

推薦序在韓外國人的職場修煉
知名部落客老小姐

收到編輯來信時，我是帶著點怒氣與成見在看這本書。又是一個西方人操著強勢語言、空降到亞洲企業當高階主管的例子，占盡各種西方人的便宜，還不用學韓文，犯了各種錯誤都能被輕易原諒，以這種優越的立場，又要抱怨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文化差異還是各種嘲諷？身為一個在韓國工作、被要求一切跟韓國人一樣、甚至更高標準的亞裔外國人，能夠同意他的觀點嗎？
但，讀完整本書，我對作者折服了。通過本書作者以冷靜、甚至冷血的視角剖析這一切，或許他之前的記者生涯，造就他能夠事事引經據典，不帶偏見以細膩卻又鋒利的筆尖，劃開了我封塵已久的初來乍到時看不慣韓式作風的各種回憶，一邊拜讀、一邊不得不對他描述的各種韓國面貌連連點頭稱是。
首先作者描述，在知道妻子派駐首爾之後，他主動打電話給現代汽車，應徵上在美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應徵上的職缺——現代汽車國際公關室總監，並且老實的自承，只因為聘用美國人可以讓國際媒體覺得這個企業很國際化，就算作者自己連上班族最基本的技能——微軟office都不會使用。看到這裡，我氣到想折斷手中的iPad，但其實亞洲各企業都有這種迷信外籍經理人的通病，台灣自己也是半斤八兩，就算不服氣也是現實。
作者相當清楚這一點，有史以來在現代集團擔任管理職的外國人不超過十位，身為現代總部唯一的美國人，他親身去碰撞這個積極想開拓歐美市場的亞洲汽車王國。就算他的組員曾經留學海外、英語流利，也必須恪守韓國的辦公室階級文化，這些從各部門裡萬中選一的菁英，被挑中正因為英語能力，而不是因為擁有出眾的公關能力或興趣。作者從這點延伸分析出，韓國企業極少會聘用專業人才，偏好通才，以便日後能更靈活分配。在看似西化卻又帶著濃濃泡菜味的組織中，作者做了很多努力，最後終於有了點成績，例如替現代汽車雇用了一位專職的英語潤稿員，相信對西方經理人或現代集團來說，這麼小一步都是相當大的退讓與磨合。
作者說，在韓國的一切看起來都有機會符合你的期待，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這又未嘗不是所有在韓工作的外國人心聲呢？我們一群在韓國打拚的朋友常會開玩笑說，韓國人就是會講韓文的中國人。六十年前，韓國還跟非洲最貧窮的國家一樣窮，如今國家硬體煥然一新，kpop流行文化強勢攻占世界各角落，絢麗經濟的同時，人民的眼界也跟著前進了嗎？別忘了現在的韓國，跟作者一樣正面臨中年危機，下一步恐怕會走上日本的老路？還是繼續自己的漢江奇蹟？我多麼希望在韓國工作的自己不是飛蛾撲火，而是朝著太陽微笑的向日葵。

推薦序戴上韓國人「恨」與「情」的透視鏡
駐韓獨立記者楊虔豪

如本書作者法蘭克．阿倫斯一樣，轉眼間，我也同樣當了四年的「首爾人」。早年還在念大學時，是寒暑假往返採訪與佈線，畢業後就一頭栽進這「動感」國度，以全職的駐韓獨立記者身分在首爾生活。
每天背著筆電、攝影機，手上拿著三星平板電腦，搭著全世界最便捷的地鐵系統，穿梭在這城鎮的各個角落，挖掘故事、與人交談、閱讀各種媒體內容，寫出文章或做好報導影帶後，用超高速網路傳回台北或香港。享受高水準硬體設備的同時，我也意識到身為一個外國人──相較歐美人士，我相信自己領受的文化衝擊已比他們少很多──這裡的不少人，最初甚至到現在，並不善於跟我來往。
最初在這跑新聞時，我只有二十三歲，跟我同期的男性菜鳥記者，都比我多出三、四歲。南韓成年男子須服兩年兵役，多數人也不會只花四年就把大學念完；在這人人都想透過補習、留學、獲取檢定證照等方式，進入名牌大學、獲取社會認可的「規格」，取得穩定工作，然後急著向上爬升。
「求快」是韓國人常有的性格，在我與韓國同業共事的經驗中，我曾目睹他們在不到十五分鐘內，打出整整三頁A4紙張的報導，也領教過加班的記者哥哥睡前打電話來哀求要台灣資料，隔早起床就用這些東西，交出四十頁圖文並茂的全彩刊物，讓我目瞪口呆。我既無能力也不想這樣做事，但在韓國，財閥也就是用這樣的驚人能量帶動經濟發展。
而在這個注重階級與輩分的國度，主流媒體的駐外記者（特派員）通常要有十五年以上資歷才能外派出國的情況下，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既詭異又具攻擊性，因而被視作異類。同時，在一個數百年來只有單一民族生活的地方，外來者進入韓半島，不是施展政治影響力，就是殖民，讓他們喪失獨立自主與飽受分裂之苦，外力入侵讓韓國人內心充滿「恨」，至今對外國人仍懷有警戒心。
這對已在首爾生活四年的我來說，要突破仍不容易，需花時間經營。一旦熟了、隔閡的心房被突破，他們對待人就完全不一樣。我至今仍沉醉在韓國年長者照顧與關愛，那種被呵護的感覺，比起家人過之而無不及，我甚至從沒在台灣體驗過。要獲得韓國人那份「情」，「酒」或許就是最佳工具，因為這讓他們得已卸下一些在職場與社會環境中的心防，講出自己的內心話，拉近與外人的距離。
但在採訪或約訪過程中，我被拒絕的情況極度頻繁：好不容易訪到的人，若是專家學者，常戴著勢利眼、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傲慢感，對待旁人也有明顯的階級意識；如果是平常在街頭與民眾做訪談，他們通常又帶有幾分恐懼，這個講究集體行動已久的種族和社會環境，讓人不願意輕易表露自己的意見。
這是一個講究尊卑次序的權威社會，上至職場、下至家庭，每個人都遵循著上級的指示行動。南韓是個軍隊化管理的環境，不是指街上軍人很多，而是眾人都如同在軍隊般聽從主管幹部的命令，他們犧牲了展現個人特質的機會，為的是要成就更大的群體──自己的公司與國家。
這樣的韓民族性格，於六○年代，在軍事強人朴正熙驅使下，締造南韓現代化奇蹟，就此超越北韓，又在九○年代中後期，受亞洲金融風暴波及而瀕臨破產的情況下，帶著國仇家恨，他們再次凝聚起來、克服難關，在世界舞台上發光發熱。
只是，現在的韓國，想積極融入國際社會，卻也因這樣的行事作風碰到許多釘子，甚至引發外人反感。因為上對下的階級意識，說穿了就是不平等，同時忽略少數的聲音存在，這對民主的發展是非常不利的條件。權威的尊卑劃分，加上高度競爭，環境至今仍然存在極端的男女、地域、學歷等各種族群的不平等，還有經濟發展失衡，然後拉扯出世代矛盾與族群對立的惡性循環。
韓國是物質變化與生活步調極快、思想價值卻還停留在很久以前的國家。法蘭克．阿倫斯從一個新聞工作者，來到韓國成為現代集團的經營主管，在思考企業戰略的同時，他仍以一個記者的角度，記錄下身為一個外國人在韓國職場的經歷，與對社會文化的個人觀察。
這不是一本只談韓國的書，作為一個同為外籍的「首爾人」來看這本書，韓國大小事並非法蘭克要強調的主軸，但韓國人的性格、行事作風、生活樣態，從職場角度來觀察，外人怎麼面對，做為要融入世界的韓國人又要如何調整，法蘭克的經驗，是一副有趣又實在的透視鏡。

推薦文韓國經濟的中年危機
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教授蔡增家

最近，韓國總統朴槿惠因為「閨蜜門」案，不但被彈劾下台，還被羈押入獄，成為韓國第三位身繫牢獄的總統，而朴槿惠與全斗煥、盧泰愚兩位前總統被定罪的理由，同樣都是收受大財閥的賄賂。
若把視角放大來看，自從韓國民主化以來，韓國幾乎歷任總統的家人都曾經因為收受大財閥賄賂而被起訴判刑，盧武鉉總統還因此而跳崖自殺，與大財閥之間綿密的政商關係，似乎是韓國歷任總統難以擺脫的政治夢魘，而美籍韓裔學者康大衛（David Kang）稱之為「裙帶式資本主義」（Crony Capitalism）。
為何韓國的大財閥有如此的魅力？讓每位韓國總統都深陷其中而不自知？韓國大財閥（Chaebol）其實是韓國經濟快速成長下的產物，朴正熙總統在一九七一年為了要超英趕美推出重化工業，傾全國的所有資源，以揠苗助長的方式來扶植韓國企業，而當時被政府扶植的企業，或多或少都和朴正熙具有個人的特殊關係，例如現代集團創辦人鄭周永的父親，正是朴正熙在軍校時期的老師。
在政府刻意的拉拔下，韓國大財閥有如一個個快速茁壯的巨獸，將觸角伸向韓國的所有產業，而原本生氣活潑的中小企業卻隨之快速萎縮，韓國人有句諺語：韓國人一生中無法避免的三件事，死亡、稅收與三星。如今韓國前三十大財閥便占韓國整體GDP的七十五%，最大的財閥三星集團更占全國的GDP 二○%，韓國早已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三星共和國」。
其實，不只韓國的總統難以擺脫大財閥的賄賂，連韓國的人民也難以抵抗大財閥的誘惑，在韓國大企業與中小企業薪資差距日益擴大下，許多韓國年輕人把進入大企業當成是終生的志業，因為對韓國人來說，進入大企業是評斷成功人生的重要標準，而為了要進入大企業，韓國年輕人在就學期間便要不斷地補習，在校期間更不能談及大企業的是非，因為這些將來都是大企業評斷你是否有資格進入的重要準則，韓國人早已被大財閥所綁架了。
本書的作者在因緣際會下，進入韓國第二大財閥現代集團下的現代汽車工作，以第一手觀察韓國的企業文化，更從外國人的角度來解讀韓國的家族企業，現代汽車是韓國最大的汽車廠，也是韓國人的民族驕傲，它肩負著韓國經濟成功的包袱，也是韓國實現大國夢的重要里程碑。
在本文當中，作者提及韓國大財閥一向不需要向銀行低頭借錢，只要去找總統，告訴他你的創業計畫，總統就會幫你打電話吩咐銀行借錢給你。而韓國大財閥也習於以輕鬆借款來擴張視野版圖，讓家族企業一代傳一代，這是為何韓國大財閥規模雖然龐大，但獲利率卻相當低的主要原因。從中可以窺探出現代汽車在海外攻略城池的秘密。
當然，透過作者生動的筆觸，我們也看到韓國企業的內部文化，那是一種令人歎為觀止的集體行為，極端嚴苛的男尊女卑所造成的男女薪資差距，階級劃分嚴明所形成的吃飯文化，家族企業所營造與西方截然不同的管理文化，以及韓國企業為了攻占市場的不擇手段。只是過去韓國賴以高度成長的「裙帶式資本主義」，如今卻是韓國經濟面臨「中年危機」的主要原因。
從本書我們看到韓國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政商關係，也看到韓國人為了追求第一而付出的沉重代價，這是一部韓國戰後政治經濟學的縮影，更是有志要進入韓國企業的年輕人必看的好書，你將會從中看到，外國人眼中的那個「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