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或許你曾有過這樣的童年。
拿出張地圖,任意的將城市與城市、地點與地點連線,幻想地球表面真有這一條鐵路。進入了高科技的時代後,遊戲「模擬城市」滿足了我們,在螢幕上,無論高架、地下還是路面電車,在0與1的空間,實現自己的小小世界。
不曾有這樣的想像無妨,有這樣的想像也不孤單。臺灣人最熟 悉的幻想鐵路專家應該是孫文,百年前的《實業計畫》在一張他從沒能有效統治的大地上畫著。幻想中的鐵路網,在上個世紀進入了課堂,依稀烙印在許多要升學的臺灣人心中。
楊啟正先生的這本《臺灣市街電車夢》,講的不是全無憑據的幻想鐵路,而是在臺灣這塊土地上曾經出現,又或是曾經浮上「紙」面,而未竟成功的路線。好比臺南,在日本統治初年即有路面電車的倡議,打破了我們一向以來認為只有臺北有電車計畫的印象。比東京還早提出構想的它若完成,或許將是日本帝國跨越北回歸線後的殖民里程碑:而倘若營運至今,大概真如京都的京福電氣鐵道或叡山電鐵一般,成為遊逛古都台南的良伴。
島都臺北的計畫被提出了多次,在上世紀20年代那個對岸烽火連天的時空,欣欣向榮的臺北交通早已需求甚多,可惜由市府提出的方案未能成功,否則在大稻埕老街搭著電車,還需要羨慕東京的「下町」保留有都電荒川線嗎?夢幻的「台北市電」絕不遜色。(或許前提是別再隨意都更)
書中提到的另一個有趣案例是日月潭,因著水利建設而起的大規模電氣鐵路,若留至今日會是什麼樣的風情呢?每年數以萬計臺灣人前往攬勝的日本立山黑部,可能都要失色。
《臺灣市街電車夢》不僅在文字上利用大量史料,堆疊出能人志士對電車的期待、夢想與投入,更透過一位旅人「佐藤松太郎」的眼睛,讓我們得以進入平行時空,神遊在擁有電車的次元中。他詳細「記載」的「遊記」,不僅有時人觀感,更描寫了車窗風景與乘車費用,讀來著實令人饒富樂趣。楊啟正先生在圖像上下的功夫也令人敬佩,書中一幅幅由作者透過各種資料模擬出的地圖與照片,若是圖像思考的朋友,保證能入戲更深。
21世紀的現在,臺灣不僅只有少數鐵路尚未電氣化,第一條路面電車,也在高雄落腳營運。電車,再也不是夢,雖然時空改變了,但它踏實的走入每一個臺灣人的生活中。而在拆鐵路重公路的風潮到極致後,臺灣各地又湧起建設鐵路的呼聲,不管是政客為了顏面還政績,還是人們踏出家門後對於「行」的期待,百年前、百年後,都是不會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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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煒翰(《日本皇族的台灣行旅》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