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以姓氏筆畫為序)
從美麗的手認識敦煌
平珩(舞蹈空間舞團藝術總監)
和潔兮談話,一定會注意到她極為美麗的手,十指纖纖、指尖微翹,再加上白皙的皮膚,活脫就像是中國古畫中的仕女來到眼前。能用這麼美的手,來演繹敦煌舞蹈,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而就那麼巧,敦煌的藝術也深深吸引了她。從探訪、學習到轉化、再深入,我們是透過潔兮長期的研究與浸潤,看到敦煌,也看到可以如何從石窟平面的藝術作品,發展成為立體的現代創作。
潔兮的另一半,知名攝影家柯鍚杰曾為潔兮留下不少帶著風的流動、帶著驚人視覺效果的影像。潔兮以優美的形體為老公留住了永恆的剎那,但潔兮的生命課題似乎是更具挑戰性,她不僅要從敦煌藝術中挖掘出自己的故事,也要結合舞蹈、音樂、舞台、燈光等等不同的元素,以更繁複的方式呈現出她的作品。
認識潔兮的人,或許會覺得她有著某種程度的「單純」,也許就是這種單純,可以讓她執著地、專注地、不顧一切地去學習。潔兮從敦煌啟始,也在能劇、東南亞傳統舞蹈等多種表演藝術中找到養分。傳統的博大精深,是最最引人入勝之處,但往往也就是這些歷史的包袱與規範,多讓人只忙著「顧後」而難以「瞻前」。也正因為如此,潔兮融匯傳統而找到的「舞想」之路,目前也許還評價未定,但這樣的企圖心及持續力,卻值得大家敬佩。
這本著作,是一位舞蹈工作者三十年來的工作歷程,這些歷程,不是在訴苦,而是要讓大家看到她的喜樂。我很高興,潔兮能把她對生命的態度無私地與大家分享,也祝福所有的讀者都能找到讓自己一生開懷的喜樂。
佳麗潔兮之舞
吉永邦治(日本佛教藝術家)
這三十年來,我周遊西洋與東方,到過印度、絲路、中國等各地的古蹟遺址,為的是尋找香音之神-飛天。甚至可以說:「飛天之心,繫我一生。」
那是一種悠悠之魂,綿延古今、永生不滅的世界。由其是絲路各地的飛天,融合東西文明。姿態優美;而且能夠反應時代,形象地體驗了人民的宇宙觀與夢幻世界。關於這些看法,我曾在NHK『絲路浪漫之旅』〈飛天之路,從印度到日本〉電視節目中談過;也在拙著《飛天》一書中有所論述。
言歸正題,我與舞蹈樊潔兮的結緣,起於出版社轉來的一封信。潔兮在信中說,她是拙著飛天的讀者,也曾遍訪絲路,然後編成《飛天之舞》,正在世界各地尋迴獨演。她還說,希望我也有觀賞她這個舞的機會。於是,我隨即與友人商量,沒想到一拍即合,終於在一九九四年四月間,在橫濱與京都實現了合演的構想。
在古蹟所見的飛天,如遺留在石窟寺院中的壁畫,都是屬於靜態的畫像。但觀賞潔兮的舞蹈;彷彿看到壁畫中懷抱佛心的飛天,變成與人等身,伴隨著動作,從天上飛舞下來一般。又好像飛天之主《甘達爾瓦》,從天上垂下絲線操縱傀儡似操縱著潔兮,使人覺得那並不是凡人活生生的肉身,而是自然界裡的一股自然風香。
據說,過去有個時期,潔兮也曾在芭蕾舞團裡受過訓練。然而,她的舞蹈卻不像一般芭蕾舞那樣-地上的人硬把肉體鍛鍊到極限,盼能掙脫重力,迴旋飛舞,以便接近天上。同時在她的舞姿裡,也看不出為了斷絕引力,而手舞足蹈,動其全身,痛苦掙扎的樣子。那是與自然同化的天上世界在地上的重現。我總覺得潔兮的舞蹈,彷彿存在於天地之間的空氣,正如佛界之滅除一切執著之念,以零(0)的狀態,在無的領域之中,出場上演著。
而且潔兮的一舉一動,如同極樂淨土中蓮花之綻開,暗示著天童的誕生。天童即飛天,總是在佛說法最喜悅之時,為讚嘆佛、供養佛,翩然飛翔而來。
總之,但願今後潔兮的舞藝精益求精,繼續為觀賞飛天之舞的人們帶來感動與喜悅。這是我由衷的期望。
合掌
永遠的支持
柯錫杰
一九八二年初識潔兮,她剛從東京谷桃子芭蕾學校進修回台,能說一口流利的日文,讓我不必有語言上的障礙(那時我的國語實在不輪轉),我們順暢地談論舞蹈而拉近彼此的距離。
相處了一些日子之後,從她對舞蹈美學的看法,讓我覺得有些驚訝但很投契,年輕的她(當時只有二十八歲)就顯露出獨特「藝術個性」,不輕易妥協,堅定己念,眼神之間還時常帶著一股傻氣而不自知。但這正符合藝術家不顧世俗,執著於理想的天真質地,我心中認為她絕對是個會做出自己東西的人。
果然,我們婚後的三十二年看著她從適應紐約、學習語言開始,到整理絲路洞窟藝術(當然包括敦煌莫高窟)的壁畫舞姿,學習西方頂尖現代舞大師開設的動態分析和編舞課程,她漸漸在蛻變。尤其在「敦煌舞」的研發方面,她一直堅持以延伸古藝術生命,再創新泉源,能夠真如詩人鄭愁予所期許的「舞出敦煌.舞向世界」。
在艱難漫長的過程中,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辛酸血淚,我倆都攜手共同克服熬過;尤其潔兮面對返回台灣之後,舞蹈環境重重關卡的考驗,她竟然有能力吞下淚水,使之轉化成一股力量回注到她的作品,她已經從一個傻氣的女孩,變成一位堅毅的優秀藝術家,證實了我當初對她的期待。只是這些年我因年事已邁,她放下幾次在大陸發展的機會,留下照顧我的生活和事業,雖然心中對她有百般歉意及不捨,但似無他法。我了悟潔兮已儼然成為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看著她在藝術上的成長,我很欣慰;也非常享受她的成就,更為她感到驕傲。
前些日子(二?一七年九月)我和潔兮以各自的專業,為台灣完成了一項重大文化外交工作──在美國華盛頓特區,我國外交史上極具中美關係意義的古蹟建築「雙橡園(Twin Oaks)」拍攝、展覽、演出,並由我國駐美大使高碩泰、宋小芬夫婦親自主持,以文化藝術為台灣發聲,同時也在我們各自的藝術領域寫下光耀的一頁。
今天,這本書的出版,對潔兮和我的藝術歷程,都有重大意義。感謝「大塊文化」一向以來的支持和愛護,誠如我過去的自傳書中,曾提及過自己「演了一場不後悔的好戲」,我永遠支持潔兮,就像對我的攝影一樣──拍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自序
因敦煌舞蹈而蛻變的生命
從不大懂事的幼年開始,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愛上舞蹈。幼稚園畢業典禮上的一曲〈奴家打共匪〉唱跳兼具的演出,表現突出,自此註定了我後來走上漫長的習舞歷程。
一九八六年是我舞蹈生命史上最重要的轉捩點,也是我的婚姻伴隨著因追尋絲路敦煌舞蹈藝術,而纏捲在一起進而成長。如今回想過往時光雖如雲煙飄去,但這兩件人生大事孕育的過程,卻依然清晰,歷歷在目。
親近我的家人和朋友,曾經對我說:「為什麼你要選那麼艱難的路???」要遠赴中國西北在當年是多?困難,而且是違反國法的狀況,就算學會了敦煌舞也不能回台灣發表啊!婚姻呢?柯錫杰足足大我二十四歲,這在當年的台灣社會也是極少見又冒險的結褵。單純思考的我其實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骨子裡的「藝術個性」使然,我要追求並實踐一種屬於我個人能一直跳下去的舞蹈,顧不了其他了。
彷彿老天已經給了我一個藍圖──它具有東方女性纖細腰身的擺動、曼妙的手姿、靈動的眼神、優雅的步履,這一切特質的構成,即可以區別出西方舞蹈的風格,因此形構出敦煌壁畫舞姿的新生命,似乎成了我的天職。
任何一種新的想法、創作,甚至實施新的政策,都是需要時間和輿論批判,當然我想改革既有的敦煌舞模式,也免不了要經過一番考驗。從紐約起步,在蘇荷區DIA ART FUNDATION小劇場,舞進林肯中心愛麗絲泰麗廳(Alice Tully Hall)、德國慕尼黑、瑞士巴塞爾、巴黎第八大學、台北新聞文化中心、北京的保麗劇院,一步步的磨練、舞評家的指引和鼓勵,使我篤定自己的選擇與堅持。從敦煌取材卻又超越敦煌的「舞想.VU.SHON」終於誕生,不執著,也不刻意追求,不是自然形成的機會,但當它一旦來臨,我會告訴自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像是今年(二?一七年)九月,我的代表作〈媽祖──月見之舞〉的演出,有幸在雙橡園(Twin Oaks)內宴會廳演出,由現任駐美大使高碩泰、宋小芬夫婦親自主持這項文化外交活動,我戒慎恐懼但順利完成使命,為國家也為自己拚出光耀的一頁。
在華盛頓特區的AMERICAN UNIVERSITY演講、示範演出「舞想?VU.SHON」的由來,這堂課主要是介紹亞洲各種文化特色,主持的彭盈真教授事後告訴我們,學生反應都很好,這兩天還收到學生來信問候,並說那天是她「大學三年來難得見到同學們那麼全神貫注地聽課」,另外還有位中國學生,特地針對內氣的運用,和我交流,我也驚訝他年紀輕輕,竟然對老祖宗傳下來的「氣」有所鑽研,我耐心地聽完並訴說一些心得,最後他竟然低下頭來,小聲地問我:「您今年有四十了嗎?」天啊!我差點噗哧笑出來,我讓他有這樣印象,自己不禁暗暗竊喜,是因為跳「舞想.VU.SHON」造成的效果嗎?那我真該好好和更多女性朋友分享這個「Jessie Secret」!
總而言之,眼看著書就要出版了,我內心的興奮與期待,再加上無限的感動,真是難以言喻。首先當然要感謝「大塊文化」對我的支持與信任,尤其相關部門所付出的心力,使我更加努力,期盼此書成為我舞蹈事業上的另一個里程碑,持續創作體現,並靜待大家的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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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潔兮? 寫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