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抄寫老師的四書札記,應是在民國六十八年的夏天。
我是於六十七年春天開始到黌舍上課,當時教室是老師家的客廳,位在耕莘文教院旁的巷弄裡。不多久,上課教室改到溫州街公寓的地下室。
四書一年的課於六十八年初夏結束。老師於課中偶而派令同學書寫要點於黑板上,數言可以去抄筆記。當年為求知求理解,鼓起勇氣請教老師,老師同意,於是依約定時間前往。
第一次按門鈴,沒有人開門,心想,老師您忘了哦!
再次跟老師確定時間。第二次按門鈴,沒有人在家。
第三次前去,按門鈴,有同學開門了!進了地下室,開始抄寫。抄寫時間可能是每日上午,中午離開。
老師講課採用蔣伯潛的版本,札記於行間及天地四周,小字密密麻麻,筆跡工整,即使行書草書亦字字分立。當時依據老師書寫位置抄錄,為了與課堂聽課筆記區隔,全部以紅字書寫,寫不下則另記於筆記本上。如果原筆記已有抄自課堂黑板者,或與記錄老師的講解相同,亦以紅筆標示。少數老師的字無法識讀,就依樣畫葫蘆,一旁記以問號,但不敢問老師。
那時雖然一心完整抄錄,然而書院地下室不甚方便,為求早日抄完,小字堆疊,行草並用。數十年後,自己的字,不少需拿高倍放大鏡辨認。
那段時間,究竟抄寫多少時日已不記得,不知當年開門的學長記得否?
在天德黌舍,我只是一個去上課的學生。抄寫札記期間沒見過老師,課外只見過老師兩三次,每次都是其他幾位女同學去探望老師,我樂意被領著去。老師坐在大椅子上和同學對話,我端坐一旁,沒什麼言語。
七十二年後離開台北,結束黌舍上課的日子。然而多年來,偶而經過溫州街附近,有時會繞去老師家門前,心想,老師,您安好嗎?
九十九年秋,網路上看到白培霖學長建置老師講課的網頁,曾建議請教老師,可否整理老師的眉批,打字或照像出版。
老師仙逝後兩年,白培霖學長與劉義勝學長來函討論老師札記事,於是開始打字整理,後又加註語,近五年始完成。對於老師札記的內容,無敢更動,僅做通論及釋詞的編排,說明則全部置於註中。另《論語》筆記本一本遺失,〈顏淵〉第二章以後札記應有部分闕漏。當年抄寫老師札記,從未料到幾十年後會公諸於眾,但願無違師意。
感謝同門學長的指正。此書打字及編註延宕數年,深感愧疚。抄錄與註文錯誤處,期望學長與讀者糾繆賜教,來日修訂。
曾為黌舍學生,終生感謝!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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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業江美華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