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據說妖怪誕生自人們對大自然的敬畏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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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災、氣候對人類的生命與生活影響甚鉅,但我們無法控制它。時疫的擴散不僅危及自己及家人的生命,也威脅了自祖先以來代代相傳的共同體存在,這些根本的恐懼始終在人們腦中揮之不去。自古以來,人們便是面對這樣的環境而努力經營生活,然而黑暗卻已逼近身邊。白天理所當然地工作、嬉戲、往來的農田與馬路,一到夜晚便像是拒絕人類支配似的幻化成漆黑的空間,而且裡頭肯定潛伏了些什麼。黑暗不只在戶外,也潛入人們的家中。屋裡只有燈籠昏暗的光線,除了有人的地方,即便是屋內也被黑暗籠罩。在這樣的環境下,祖先們幻想著超越人智的存在,不久便創造出了妖怪這種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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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被賦予生命後不斷增加,深植於人們心中,日漸猖獗。另一方面,為了捕捉這些妖怪,祖先們終於把牠們的形象圖像化。我們現在看到的妖怪世界,便是如此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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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保有妖怪面貌的各種資料中,繪卷的歷史最為悠久。現存最古老的妖怪繪卷,是京都大德寺真珠庵收藏的百鬼夜行繪卷,相傳由室町時代的土佐光信所繪。光信在繪卷中將妖怪們畫得栩栩如生,牠們於黑夜中橫行霸道,在杳無人跡的空間裡,創造出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百鬼夜行繪卷與源賴光打敗酒吞童子的繪卷、大掃除時被丟棄的器物成精報復人類的付喪神繪卷等不同,是只有妖怪出現的繪卷濫觴。之後,百鬼夜行繪卷不斷被臨摹、傳畫,成為最受歡迎、最普及的妖怪繪卷,許多場景也被畫入了繪卷、錦繪、木版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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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江戶時代,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妖怪繪卷。就形式上,有一一介紹眾多妖怪的妖怪圖鑑類繪卷,有收錄了好幾則短文附插畫的怪談的百物語式繪卷,也有從卷首到卷尾都在描述一個故事的繪卷。在內容上,有描繪妖怪從相親到結婚、生子、參拜的妖怪娶親繪卷,也有神農率領隨從靠放屁驅鬼妖的神農驅魔繪卷等有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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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由於木板印刷發達,江戶時代的妖怪文化也飛躍性地普及開來。繪卷因為是親筆繪製,製作數量有限,並非所有人都買得起;但木板印刷就能大量生產相同的作品,讓百姓以親切的價格購買。於是,妖怪也開始出現在錦繪及木板畫中,成為人們熟悉的存在,不久就連遊戲裡都有妖怪登場,例如雙六、歌牌就有不少角色化的可愛妖怪。像這種「不可怕的妖怪」直到現代依然綿延傳承下來,而且傳播得更廣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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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文化的普及不僅僅在錦繪、木板等印刷品中出現,從和服、印籠、綴飾等穿戴的服飾配件,到刀鍔、小刀柄等武具都有妖怪的身影,甚至是納札(奉納用的木牌或紙牌)及千社札(參拜用的姓名貼紙)等信仰相關的物品中也能看見們。這樣的趨勢從明治時代起一路延續到現代,從隨著幻燈機的流行而製作的玻璃幻燈片,到針對外國人製作的神戶人偶等都成為妖怪的場域;就連在甘仔店販售的貼紙、卡片、尪仔標等商品都繪有各種妖怪,供孩子們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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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的宗旨,在於透過介紹原始資料來俯瞰這些多采多姿的妖怪文化發展以及其綿長的歷史軌跡。希望大家透過這本書,能對日本獨特的妖怪文化產生興趣,那將是我莫大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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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本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