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從自身工作的場域,作為探討的起點吧!「差事劇團」有兩只翅膀。一只是稱作年度製作的專業劇場演出;一只是前往民眾生活的現場,運用戲劇工作坊,讓民眾登場的演出。現在回想,會出現這樣的機制,前者這只翅膀,既是表現的慾望,也是公共性的參照。亦即,透過藝術性的想像力,讓現實的問題得到美感的提升。例如,圍繞在2004—2005年的「潮喑」(Silent Wave)與「敗金歌劇」(The Corruption Opera),都是針對當年現實政治上,台灣國族民粹論的批判。與此同時,為了增加藝術觀賞能量,加入更多從日本櫻井大造的帳篷劇,與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學習來的想像力;至於,回到民眾主體位置的這只翅膀,則是當劇場與民眾相遇時,會出現知識份子為民眾「代言」的反思。為了處理這樣的質問,便也很熱衷地將九○年代初期,在菲律賓與進步劇場夥伴學習的方法,放進重要的參照系統中。並閱讀與奧格斯特•波瓦(A. Boal)「被壓迫者劇場」(Theatre Of The oppressed)相關的理論與實務的書籍,在實踐的誤區踩踏文化地雷,逐漸自行完備化的一套系統。
其實去除「代言」,在討論法國1968 年5月風暴的政治美學時,是一種重要的指標。主要在於以無產階級的人民性,剝除資產階級的美學性。有著高度的政治解放的美學內涵。但,九○年代台灣的社會氛圍,主要以反思80年代,社運知識份子與民眾的對待關係為主。在當時,我們發現,若要走向底層民眾,須展開不以功利或立竿見影為出發的草根進駐。於是,翻閱並共讀保羅、弗萊爾(Paulo Freire)的 〈被壓迫者教育學〉(Padagoge Of The Oppressed)成為一種當下的功課。特別是探討相關「對話」以「世界或社會」作為中介的章節。這樣的解放教育學是進行庶民戲劇工作坊的主要思想參照。大體上說來,讓民眾登場的戲劇工作坊與演出,政治批判性的自覺與高度,其實是成人教育學的借用。亦即,導引民眾發現問題與生產問題意識的身體表現;進步性上,距離人的解放的政治美學,尚有一段很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