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當北京時間是中午12點,中國各地從東部到西部也都是中午12點。
1949年10月1日,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中國各地統一使用北京時間。毛澤東擊退國民黨,北京重回首都地位,為了確保能統一控制,毛澤東廢除從1912年開始實施的5個時區,決定全中國採用同一時區。
從太平洋海岸到塔克拉瑪干沙漠,綿延5,000公里的遼闊幅員,中國13億人口每天過著同樣的時間,從哈爾濱到喀什,從大連到廣東,所有時鐘指針都指著同樣位置。儘管喀什要到晚上十點半才日落,東部地區清晨4點天就亮了──一切都得按北京的節奏。
71年後的今天,除了中國持續遵循北京時間,其他國家也開始與北京的作息同步。前中國領導人毛澤東,隱藏其將一統世界成為紅色帝國的野心,因此,中國改革開放之父鄧小平總說「韜光養晦」。現在,正是解除偽裝的最佳時刻。
中國征服世界的企圖顯然來臨,早在15世紀初,鄭和下西洋時就已展開。選擇延續毛澤東模式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現在輪到他掌旗,他要讓13億人民的耳朵都能聽見同樣的聲響:將中國推向世界第一強國,現在開始倒數計時。這是習近平在2012年上任時,為自己設下的目標。
為了達標,他宣示其政治藍圖,除了中國之外,也牽涉到其他國家。例如「新絲綢之路」政策,這項大型基礎建設令人折服也引人憂心,因為這不僅涵蓋金融借貸、鐵路及港口設施的建造,政策主要目的在於建立一個全球網絡,以供中國所用。習近平曾說:「我們已經主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在北京的人工智能實驗室裡,海南的軍營或深圳的初創企業,中國國家主席都能輕鬆掌控。中國將洗去百年恥辱(1842至1949年),重登世界第一強國的寶座。
這次,中國甦醒了。幾世紀以來,中國皇帝相當重視時辰,外國人餽贈的鐘錶,比任何禮物還受歡迎,甚至和西方建立起「鐘錶外交」。20世紀初,首都塔樓上的大砲,每天中午都會鳴砲,來向居民報時。過了一個世紀,中國將成為向全球人民報時的帝國。
亞洲其他地區、歐洲和美國對於中國標準時間感到恐懼。儘管北京的代表低調行事,西方的雷達卻經常發現他們的蹤跡。在華盛頓、柏林或巴黎,長久以來都有一個寓言──在鄧小平提出開放政策的鼓勵之下,中國的富裕將會導致共產主義政權瓦解。一位派駐北京的大使說:「當時所有外交人員都認為,中國將會轉型成市場經濟,甚至可能成為民主國家。」但在天安門事件的31年後,北京仍然籠罩在穩定政權和維持秩序的陰霾之下。民主的幻想,有時是在憤怒、暴力和痛苦裡破滅,就如同2019年,香港大規模的抗爭所示。一位法國前外交官遺憾的說:「我們太天真了。」
然而,中國在過去十年一再展現鞏固強權的強烈意圖,除了因為西方短視近利之外,也因為2008年的金融危機,迫使北京加速發展。短短的幾個月內,中國政要看到西方資本主義崩潰、銀行破產以及債務擴大。南歐國家頓時陷入嚴重衰退,於是世界的新銀行家──中國──便慷慨解囊,其他國家才得以紓困。
從此,北京不斷越界拓展兵力。習近平訂定的2049年疆界,與今日相較,似乎很遙遠,但如中國諺語所言:「有了時間和耐心,桑葉就會變成絲綢裙。」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到了2049年10月1日,中國慶祝共產主義革命100週年之際,世界將進入「中國」世紀。
從北極到阿根廷的南美大草原,從太平洋海底到中東沙漠,從曼哈頓豪華大道到迦納漁場,一連串活生生的例子,足以證明中國人的胃口永遠無法滿足。無論是從掌控新的能源產地,宣傳「軟實力」文化,或是展現地緣政治和軍事的野心,北京可謂用盡手段。隨著統治世界的策略明確,實現的戰術將根據不同的國家和時機不斷變化。
本書講述許多故事,旨在闡明一個新統治權的崛起。如同進行一趟環球之旅,橫跨從東到西的所有時區,全都遵照北京時區的標準時間。從西伯利亞到加州海灘,紅色五星旗飄揚在所有陸地、海上,甚至在太空中。鋪天蓋地的外交、經濟、軍事和文化攻勢,同時在各地進行,點到點緊密相連。有如混合權力與金錢的恐怖片,讓人以為是在看一部電影。有時一片混亂,猛然出現驚悚畫面,經由電視衛星轉播到全球各地,演員和劇本皆出自中國。然而,這幅在地理上橫跨全球時區的巨作並非虛構,而這本書,將為你帶來世界各地的即時整理。
推薦序
處於同溫層情勢,培養異溫層的世界觀
生於臺灣,長於臺灣,我們應該如何正確理解中國�對岸�大陸?光是怎麼稱呼,在臺灣的「傳統電子媒體」上就莫衷一是。
為什麼?我們的觀眾可能早已有答案,原因皆出自於各媒體所處的「政治光譜」。即便這是無法獲得證實的推論,卻也解釋了民眾收視習慣分歧的緣由——依特定意識型態來選擇接收資訊的媒體。
這種收視行為,最大的好處是讓閱聽人在獲取資訊時,得以「活在同溫層」。如今,我們已經可以看見後果,「意識型態同溫層」在日積月累之下,越來越「厚」。有天,當閱聽人聽到「非我族類」的說法,輕則覺得荒謬,重則怒不可遏。再進一步想像,如果我們所在的生活圈,長期處於厚重的「同溫層」,我們對於世界局勢的判斷,可能會有一定程度的影響。
其實同溫層,甚或「異溫層」的議題討論,用一個詞?便足以概括──「國際觀」。比如說,今年全球正面對新冠肺炎病毒蔓延,臺灣因為上半年官民合作、全體以防疫有成為榮,「Taiwan Can Help」成集體共識。然而,美國前國安顧問約翰•波頓(John Bolton)的話題之作《事發之室》(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A White House Memoir),卻提到美國總統川普以「筆尖」來比喻臺灣,而中國則像是辦公室的一張大桌子。以中、美、臺三方長期角力的國際情勢來看,「筆尖事件」對於臺灣人來說,無疑是涵蓋無限想像空間的警世寓言。
《全球只剩北京標準時間》的存在,對臺灣讀者來說,不啻是警鐘,更像是一記悶棍。
2019年3月24日,臺北曾舉辦一場國際足球賽,中華隊最後以一分之差,輸給世界排名落後臺灣的索羅門隊伍。書中特別著墨這場連臺灣人自己都不太記得的比賽,還挑明球場內「幾乎沒什麼人」,暗示這場賽事被關心的程度。文末直言:「這次輸球,也許已預告臺灣的另一項挫折,當然就意義上來說更沉重,也代表外交領域的挫敗。」事實上,索羅門與臺灣斷交,發生在同年9月,輿論的態度似乎只能「聳聳肩」,因為對岸砸的「資源」就是比較多,吾輩亦無能為力。
但是中國以其「銳實力」,除了明擺著創造經濟誘因,在國際間的合縱連橫,難道只要會「撒幣」就可以?本書在「中國化的聯合國」一章中,便從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當中,中國組建最多維和人數的現象談起。這些在曼哈頓徘徊的解放軍,揭露的不僅是中國「人多」,從中共最初的布局、打通龐大組織關節脈絡,再到攀登權力核心,如果作為「純粹」的旁觀者,細數這一路的節奏章法,可謂心思縝密的江湖大戲。只可惜,我們現在不只是簡單的「旁觀者」而己。
作為局內人,這一記悶棍我們該吃,更該突破同溫層的關心。
國際新聞主播、主持人�林佳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