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外公遲來的春天

賞析與導讀

用愛、包容與尊重來對待失智家人

袁瑋（振興醫院身心內科醫師）

　　這幾年隨著失智人口變多，各國開始出現很多講失智症文學、電影、藝術等，希望喚起大家對失智症的理解與重視，很多很真實，但通常看完會感到沉重而傷感。

　　很開心有機會讀到《外公遲來的春天》這本小說，輕鬆的故事卻帶來不一樣的感動。書中透過祖孫互動，從與失智的外公親近的孫子眼光來看外公失智後的狀況，和對家裡帶來的影響，穿插個夢幻的大逃亡，最後還有法國一貫的浪漫，是令人感動和會心一笑的故事，適合孩子更適合大人來欣賞。

　　其中部分情節描述外公常搞丟鑰匙、到處藏東西、把帽子放到廚房等不可能的地方、甚至找不到東西就覺得被人偷走了（屬於被偷妄想）、房間堆滿東西……等，都是失智症患者常見到、很令家屬頭大的一些症狀，我們稱為「失智症的行為精神症狀」，也是患者常被帶來精神科就診的原因。

　　失智者常見的行為精神症狀包括：失眠或日夜顛倒、焦慮、憂鬱、黃昏時比較困惑或混亂、妄想（最常見被偷妄想和嫉妒妄想），因此容易出現藏東西但後來又找不到，甚至對妄想的對象出現言語或肢體的暴力的狀況)、激動、到處亂走。提醒照顧者在遇到這些狀況，可以留意：

　　一、這些行為通常是有原因的，有時只是患者在表達他有些需要未被滿足，所以可以想想哪些可能會引起這些反應，因此，了解患者過去的生活經驗、文化、個性才能幫助照顧者理解患者行為後面的理由，而不是只看到這些令人心煩的行為就急著想把它消除。故事中，外公收拾了皮箱開車出去，其實是想去尋找生命裡很重要的一段回憶。臨床上常見到患者會莫名的激動、發脾氣，有時可能只是太無聊，需要一些刺激，也有時患者的暴力行為，是在表達自己的不舒服，或是需要我們尊重他的空間；患者喜歡碰觸別人，有時只是在表達自己需要肢體的接觸，那麼譬如按摩、擁抱等動作就有助於減少他出現不適切的碰觸行為。

　　二、語言或非語言的溝通很重要：尊重的態度、溫和的語調、講話慢一些、一次要表達的重點少而清晰、視線的接觸（譬如老人家若坐輪椅，可以彎下身在他面前說）都會幫助患者感到安心，也比較容易讓患者了解照顧者的意思。

　　三、環境或照顧者的態度會影響病人的症狀表現。所以常看到不同家屬帶患者來看病時，有的說他都很好，有的卻抱怨連連。在比較能容忍小症狀的家屬、比較有耐心溝通的家屬面前，患者的情緒、行為也會跟著溫和起來，照顧起來反而更輕鬆些。運動對患者很好，患者又經常會有遊走行為，若可以提供安全而可以到處走的環境，也能減少行為精神症狀。

　　四、輕度、中度失智的患者其實還挺在乎自主權的，有時候他們不是不知道自己需要協助，但還是希望自己能作主，表示「自己還可以、還沒這麼老」。他們也很在乎有沒有被尊重，所以照顧時又要注意安全性，又要讓患者覺得被尊重，的確挺費心的。建議讓病人做決定時給予幾個選項，讓他們覺得有參與感、被尊重，又同時是在可預期的範圍內。故事中，外公忘記提款卡密碼，里奧並不急著責怪他，而是安慰他過段時間會自然想起來，當外公真的想起來時，里奧就趕緊記下，以免又忘記，而不是去指責他的健忘，或沒收提款卡。

　　五、對於某些行為精神症狀（例如：妄想、激動暴力），藥物可能會有改善的效果，但非藥物的介入仍是最重要。用藥時也需要照顧者與醫師討論，權衡副作用與治療效果。某些因判斷力不好而出現的行為對藥物的反應並不好，例如：重複行為或語言、收藏不需要的東西、吃不能吃的東西、隨意便溺……等。

　　六、不是每種行為精神症狀都要積極處理，選擇最令人困擾的目標症狀處理，有些行為不如預期，但對患者或家人不會太困擾也就算了。譬如文中外公老懷疑打掃家裡的阿姨會偷他的東西，但他並不會因此對阿姨有太過激動的反應，這種狀況下，只要了解他的想法和他偶爾會有防備的態度就好，不必急著去處理。但有時妄想很明顯，甚至經常很激動或出現暴力行為，就可以跟醫師討論；有些身心科的藥的確有效且改善生活品質。

　　文中提到了一個家屬很困擾的議題──是否要讓老人家住進安養中心，即使故事的背景在比較開放的法國，女兒孫子依然對於這個決定遲疑，在臺灣更多家屬即使照顧不了，對於讓老人家去專門照顧的機構仍充滿愧疚感。幸好臺灣有兩個特色，一個是引進外籍看護，使得許多患者即使失智，仍幸運的可以在家安老；但光是供應餐飲和身體照顧是不夠的，現在許多行政區都有專門給失智老人的日間活動中心，提供所需的腦力刺激、人際互動、針對老人家設計的運動……等，這樣的互動對失智老人來講也是非常重要。

　　真的很欣賞《外公遲來的春天》這本溫暖的小說，裡面有濃濃的愛跟理解，提醒我們要看到「病」或「症狀」以外的這個「人」，現實生活中，我們未必要支持離家出走，也不容易在失智時與初戀情人重逢，但若能像故事中的小主角里奧，以愛、包容、尊重去對待患者，同時保持幽默，以創意和接納的眼光來面對照顧上的挑戰，或許與患者一同走這條路也能創造出一段美好的回憶。

推介文

成就尚存的美好記憶

湯麗玉（社團法人臺灣失智症協會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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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怎麼了？」「阿嬤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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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心中有這樣的ＯＳ：「阿公╱阿嬤怎麼和以前不一樣呢？變了一個人似的！」那麼，這本小說對你就很重要，也許答案就在內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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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描述十幾歲的里奧與外公、父母間的精采互動。外公出現的健忘、找不到東西就懷疑別人偷走、忘記吃過早餐，甚至把帽子放在洗碗機裡等行為，深深困擾著里奧的父母，里奧卻能懷著體貼的心坦然面對。里奧外公的這些行為其實都是失智症的可能症狀，讀者在讀本書的過程，也可觀察家中長者是否出現類似的情形，並試著仔細記錄，並到臺灣失智症協會官網，填一下AD-8量表，再考量是否要帶長者去看醫生。若有任何疑問，也可打到失智症關懷專線0800-474-580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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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奧很能站在外公的立場設想，了解外公的需要，並順著外公、配合外公；而里奧的父母就比較難同理外公的處境，不時和因失智而脫序的長輩吵架。只是吵架的結果通常只會把場面弄得更不理想，在安全、不傷害的前提下，能夠盡量順著失智長者，往往比直接衝突來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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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人誤以為失智後就什麼都不會，失智者說的話都不能相信！其實一個人失智，並不代表他的腦細胞一下子就全部壞掉。失智者的腦細胞是由一部分開始受損，再逐步蔓延到其他腦細胞，因此他們的能力也是由一小部分開始出現障礙，再慢慢退化。在照顧失智長者時，最重要的是，要發現長者還有哪些能力，盡量讓他多發揮仍保有的能力，才能減緩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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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茲海默症患者初期出現近程記憶障礙，但遠程記憶相對還完好。因此里奧的外公還可以清楚記得他的初戀情人，並成功的與她相會，這是令人感動且浪漫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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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願所有失智長者都能早期發現、早期治療，能把握尚存的記憶、尚存的時間，完成這一輩子尚未完成的心願，這將會成為一篇篇美麗動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