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所有工作動詞都以行動為特性,像是領導、管理、決策、指揮、授權、競爭、共創。除此之外,領導者還必須保持忙碌,活動的速度和步調已變成地位的象徵:人、公司、國家,如果沒有我便無法運作。生活變成一場競賽——不是成為人上人,便是位居末流,我們像是穿著跑鞋在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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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喧囂與憤怒的背景下,雷納和杜澤提出一個具有說服力的替代方案:暫停、思考、呼吸。拿掉努力,以安適的時間代之。他們的論點來得正是時候。每件工業事故的故事,從金融危機到《怒火地平線》(Deepwater Horizon),從倫敦鯨(London Whale)到Uber,都充滿了喘不過氣的人,他們長時間匆匆忙忙地,在想要取悅、想要成功和生存的欲望中亂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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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脈絡下,許多職場上的忙碌,只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忙碌而忙碌:從事替代性活動,亦即做容易做的事,而非我們知道應該做的困難事。在某項社會科學實驗中,自願受測者寧可給自己輕微的電擊,也不願枯坐、思考,無所事事。現在我們可以買到電擊手錶,應當為了生活而充電。生活何以能如此忙碌,同時又如此空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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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人類大腦的演化,不是為了以這種方式運作。縱使電腦可以多工,但人類不行。我們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情,當我們的心思迅速往返於不同任務之間,便會失去頭緒。近二十年來人們設法以這種方式工作,我們可以看見那些違反生物學原理的人,久而久之會發現他們記不得自己在做的事、跟誰做、在什麼時候以及為何而做。他們所累積的知識仍然存在,但卻已找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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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狂熱狀態多半受到恐懼所驅使,而我們的職場顯然充滿害怕的人。他們看見市場的反覆無常、公司的脆弱、同樣害怕的老闆的難以捉摸,努力表現得至少能勝任和順從。即便在充滿最積極員工的組織,也絕不會冒險提出適時警告或具創造力和破壞力的概念。就連路易斯•卡羅爾(Lewis Carroll,譯注:童話故事《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作者)的白兔都承認:「我越是匆忙,就越是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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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我們也曉得道德思考必須付出昂貴的認知代價。完全想像出結果,弄清楚多種觀點和成本,這需要謹慎、有創意的想像力,無法單憑直覺快速地完成。馭繁化簡會使我們對於原本能知道且應該知道,但因為行動過於快速而未能覺察的事物刻意視而不見,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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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充分了解這一切對於我們身心和社會健康是不利的,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更深刻的真相在於,杜澤和雷納對此知之甚詳,且其結果影響廣泛:追逐一時的轟動,會造成不幸決策的後遺症。我忘不了曾經問過某位資深且非常忙碌的主管,在他漫長的職涯中,最令他感到自豪的是什麼事,結果他竟想不起任何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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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無為」這個用語是故意語帶挑釁的。因為無為是真正的作為:它存在於當下,是一種反思,讓心漫遊、復原、復得、重新振作。莫要擾亂你的心,它便會為你效勞,與你同在。這感覺起來可能相當違反直覺,讓許多人猶豫不敢嘗試。然而本書中充滿讓你找到內心富足的方法和工具。身在這個已開發的世界,我們大多數人都有幸擁有自由,只是還不知道如何加以運用。但我們可以學習知道,而且應該要知道。發現之旅就從這裡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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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赫弗南(Margaret Heffernan)
企業家、執行長暨《微行動引爆團隊力》(Beyond Measure)和《大難時代》(Willful Blindness)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