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四季如荷》書序
張譽騰
繼2018年夏天在台北舉辦《荷詩對話—吳景騰追荷攝影展》及出版《人生為荷》一書之後,景騰兄2021年春天又要舉辦《四季如荷》展覽和出版同名新書了,真是衷心替他高興。
我和景騰兄相識於台北市植物園,時間約在2011年,當時我初任國立歷史博物館館長,在伏案處理公事之餘,偶爾會動念到比鄰博物館的植物園裡走走,這裡除了有日治時期留下的各種珍稀植物和鳥類之外,還有台北市頗負盛名的荷花池和活躍其中的一些水禽,許多愛好觀察植物和鳥類者經常在此盤桓,景騰兄和我就是這樣邂逅的。
景騰兄從初中就喜歡攝影,特別喜愛荷花,從家鄉嘉義大林到台南白河、桃園觀音,台北金山、雙溪、植物園,只要有荷花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從聯合報攝影中心副主任一職退休後,他更是活躍,在大陸結交了很多同好,帶領他從淮安、南京、北京、安徽、哈爾濱等地追逐四季荷花的各種樣態,可謂到了癡迷的程度。
這讓我想到了孔子請弟子們「盍各言爾志」的場景。子路的志向是安邦定國;冉求和公西華分別是發展內政經濟和從事外交,只有曾點說:「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人生在世,有人追求外在成就,有人則不假外求,隨遇而安,自得其樂。一個人活在世上短短數十年,能追求到的東西都可能失去,因為那是由外而來的。唯一不能從手中奪走的東西,則是由內而發的,曾點的志向其實是一種生活態度,一種生命情調。孔子奔波列國,不得重用,遭時不遇,有志未伸,年紀大了也許才了解到反璞歸真,追求更為根本的東西的重要性,因此才會對曾點的志向有所嘉許。
英國藝術史學家宮布利希(E.H. Gombrich,1909-2001)說過:「藝術這種東西其實不存在,存在的只有藝術家。」魯迅也曾說過:「畫家所畫的,雕塑家所雕塑的『表面上是一張畫、一個雕像,其實是他的思想和人格的表現。』」
景騰兄對荷花情有獨鍾,欣於所遇,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正如同鄭板橋畫竹,景騰兄觀察、體驗荷花形象,始於「園中之荷」、「眼中之荷」,終於孕育出「胸中之荷」。他的人生因為荷花更顯富足喜悅,各地荷花風景也因為他的攝影作品而廣為世人所知。從這個角度來看,景騰兄可算是個很幸福的人。
張譽騰(前國立歷史博物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