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為什麼要做這樣一個工作?
自從去年底收錄創刊詞始,陸陸續續收錄六十多篇了,算是這一年來在知識領域裡的一點成就。由於生活社會底層,生存變成了相對重要的問題,今後是否有更多的時間來做這樣一個事情,變得有些不確定了。因而把我目前收錄的部分,整理出來,供感興趣的人閱賞,算是這個工作的一個小結。
就我個人的看法,縱觀中國的刊物,比較關注的是1949年前的部分,還有1949年後臺灣的部分,因為只有在這兩個部分裡,才能看到思想的種子;而1949年後的大陸,政治意識形態統治了一切,就是男女入洞房,都需要從毛主席語錄裡面尋找靈感,真正人類的思想、自由的思想,幾乎被毛澤東思想趕盡殺絕了。
品讀臺灣的自由史,卻會發現,哪怕是在臺灣最為黑暗的那段白色恐怖歲月,臺灣人民並沒有放棄對自由的追求。1949年,自胡適把《自由中國》‘自由’的種子撒播在臺灣大地那刻起,臺灣言論出版‘自由史’上,爭取‘自由’的呼聲,此起彼伏、未曾間斷:《自由中國》、《時與潮》、《大學雜誌》、《文星》、《臺灣政論》、《美麗島》……
回過頭來再看大陸,曾經敢言的《觀察》,在新的政權之下,光芒與銳利盡失,自由被依附所取代。所有的刊物,都被關進了鐵籠子,即使擁有翅膀,飛翔早已成為不可能的事。《紅旗》、《求是》、《北京紅衛兵》、《東方紅》等工具式的刊物隨處可見,《廣場》、《星火》、《這一代》的光芒雖零星閃爍,但一閃之後,卻陷入一片死一般地沉寂。即使進入21世紀,《炎黃春秋》之後,《冰點》之後,膽敢直面問題根源的刊物,可以說是空谷足音;而像《臺灣政論》、《美麗島》這樣的聲音,除去3.6萬平方公里的臺灣,在960萬平方公里的大陸土地上,娛樂至死才是主旋律;像鄭南榕一樣以身殉道的自由主義者,硬是還沒有生出來。
在某個時期,臺灣的白色與大陸的紅色,恐怖程度有其相似性,但自由的火花,在臺灣卻並沒有像大陸一樣完全熄滅,這是值得思考的地方。或許在臺灣,知識精英,尤其以胡適為代表的,他們與執政當局,存在著貌合神離,並沒有像大陸很多知識人一樣,經過共產黨的思想改造之後,在毛澤東思想的淫威之下,為了活著,選擇了主動或者被動地匍匐前行。而制度層面,同樣是鉗制言論自由,臺灣是先出版、後審查,大陸採取的卻是先審查、後出版;而對於當局所謂的問題刊物,臺灣採取的是停刊、查封、註銷、偶有文字獄,大陸採取的是直接辦人、文字獄,或許是諸此差異化,才使得兩岸出現了不一樣的局面。
辦刊物,大都是文化人的戰鬥方式;而作為文化人,有相當一部分人的思想裡頭,是充斥著濃厚的理想主義情懷的。本人有個比較單純的認知,文化人做某件事情的時候,最原始的想法或許有些稚嫩、帶有書生氣,但大都是美好的。當然,不排除,一開始就有藏著居心的人,打著美麗動聽的口號來做著欺世盜名的事情。然而,這畢竟只是少數,並且待到試玉三日滿之後,其本心卻會顯露出來。
當我翻閱那些被歷史塵封的刊物,他們的創刊詞,很多都是為了夢想在奮鬥,是對現實的關切、是對未來的展望、是對真理的探尋,很多並不僅僅是為了豐富人的生活,而是試圖使這個世界變得更為美好;值得注意的地方是,他們文筆質樸真實、言之有物,少有娛樂大眾、取悅大眾、無病呻吟、矯揉造作的傾向,他們是一群有理想堅持追求更好生活的可愛的人。中國有句古話,叫: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創刊詞就是文化人的初心,他們用心勞力去為一份刊物澆水施肥、添磚加瓦,有時為了那份初心,還得冒著各種風險,他們是勇於擔當的知識份子,是一個社會的良知,是一個民族的脊樑。我之所以做著收錄創刊詞的工作,是因為我特別珍重一個人的初心、特別在意一個人的言行,而一份刊物,從創刊到終刊,創刊詞是刊物的靈魂,是最能看出初心的鐵證。
在做這個工作的過程當中,由於中國大陸的互聯網是不開放的、是不自由的,更由於兩岸政緣關係的原故,在找臺灣刊物資料的時候,會遇到障礙層層。在此,得感謝陳秋玲女士、還有鄭南榕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由於她們慷慨的幫助,才使得我有機會整理出《大學雜誌》、《自由時代》的創刊詞及相關資訊。為了能夠找到相關刊物的創刊詞,我還花高價把原始雜誌買回來,使得我能夠一字不誤地把刊物創刊詞原汁原味地錄入:“中國期刊——創刊詞數據庫”,算是我的一次春蠶吐絲似的心作。
像《自由時代》、《炎黃春秋》等刊物,並沒有正式的創刊詞,但從其創刊的開篇或末尾等文章,讀者依然能夠嗅到創刊詞的味道;在此,編者大膽的把它納入“代創刊詞”的行列,以便讓受眾和關心這些刊物的學者與求知者們,對這些刊物有個初始的瞭解。
作為人,獲取知識應該是與生俱來的權力。這是我努力著編這本小冊子的又一動力,知識不應該成為某些人謀利的工具,它應該無私地、無所顧忌地向大眾敞開溫暖的懷抱,它應該溫暖一顆又一顆的人心,澆灌種子與希望,我相信這就是這些刊物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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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日
作於美貌山家中
王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