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二十世紀初的現代派作家不同,D. H. 勞倫斯在人們心目中始終有一種既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一方面,在其他現代派作家還被視為風格前衛晦澀難懂之時,勞倫斯早因為充滿禁忌吸引力,而榮登「必讀禁書」的私房閱讀書單:年輕時候,誰沒有偷偷摸摸翻閱《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臉紅心跳經驗呢?然而在喬伊斯、吳爾芙隨著經典化而逐漸為眾人熟稔之後,回頭來重讀勞倫斯,卻出現一種難以蓋棺論定的不確定感,反倒不如其他那些被解讀分析徹底征服的現代主義經典(《尤里西斯》、《達勒威夫人》),那樣的讓人在閱讀時知所進退,不能不說是個極耐人尋味的有趣現象。
這樣的作法,為勞倫斯筆下的現代男女關係(即娥蘇拉所代表的)提供了一個極富意義的歷史縱深,因此《虹》的讀者必然會對照比較書中的三段關係──即湯姆與莉迪雅、安娜(莉迪雅和前夫所生的女兒)與威爾?布朗溫(湯姆的侄子)、以及他們的女兒娥蘇拉與波蘭友人之子安東這三對──彼此之間能夠運作或不能運作(work out or not)的狀態及其關鍵為何。縱使論者多半從這三段關係的由「美滿」到「缺憾」到「失敗」,看到勞倫斯對工業化與現代文明發展的嚴厲批判與悲觀態度(的確書中也不乏支持此種論述的場景描繪),然而比較微觀的角色個性與相處態度,或許才是更具解釋力的緣由所在。事實上小說的主體更多著墨於此,且對大議題不那麼有興趣的一般讀者也當能從此中獲得更大的共鳴。
大抵而言,要能將一種思維與主義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文學作品,通常是長篇小說;而浩瀚的文學巨著中,要能在漫長的時間線與眾多的人物描寫裡,既不偏離主題與主軸,又詳盡描繪人、事的來龍去脈者,則少了許多。在這些少數的作品中,能跳脫當代,超越該時代的道德倫理規範,去強調作者的精神的,則少之又少。 D.H. 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一八八五年九月十一日—一九三○年三月二日),廿世紀的英國寫實主義的文豪,也是最具爭議性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當之無愧。
D.H.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1885-1930)是二十世紀初年英國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他的重要地位,不僅在於他的文學成就,還在於他作品一貫引起的強烈爭議性,尤其是他的兩部重要小說《虹》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都因為書中充斥著大量的性愛描寫,而被當作色情書籍查禁。這對於D.H.勞倫斯本人而言,當然是一個沈重的打擊,使得他的經濟更加的拮据,生活一直處在窮困潦倒之中,然而,卻也從此引起了更多讀者對於他的好奇。直到今天,勞倫斯都仍然可以說是知名度最高、讀者群也是最廣的英國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