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柏林前我已讀完《時間裡的癡人》(A Visit From the Goon Squad),又在第一周調整時差的睡前時間,片段片段地再讀一遍,並試著在電腦上把所有的人物關係畫成簡圖。這部小說,或許可以簡單地說是一個稱為「燃燒的假陽具」的年輕樂團,和一個「骨頭輕如羽毛,碎了就難以癒合」的紅髮女孩莎夏為核心,發展出的情感故事。時間則從1970年直到2020年左右,從「後嬉皮」時代,到我們前頭的未來,裡頭至少包含了三代人情感的青春歲月,以及成年後人生的微妙改變。
我由衷希望讀者不要因為一時無法將繁複的人名、音樂與被打散的時空背景聯繫起來,而放棄閱讀,因為我深知最後一片碎玻璃拼上後,在你手上的小說將成一瓶醇酒。正如以往我們在翻轉黑膠唱片或卡帶時,總是有一段音樂消失的空白時光,你可能在喝完一杯咖啡、接完一通電話、或者做完愛之後才想起還沒翻面的唱片。我想,這就是讀這部小說的最佳節奏了。你總得有一段停頓的空白,才能突如其來地領悟那些已然流逝的音樂對你而言的深層意義。小說裡提到史帝夫.米勒(Steve Miller)樂團那首〈如鷹飛翔〉(Fly Like a Eagle)中,有一段接近無聲的段落,隱藏著一種秘密的咻呼聲,那可能是風,也可能是時光匆匆流逝的聲音。每個人聽到的或有不同,但只有你知道那空白裡,隱藏著與某物、某人、某事重逢的可能性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