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遇見你,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搬家的時候,我的行李很簡單,一部鐵牛車坐著我和四歲的兒子,腳邊是一個貓籠子和幾箱書稿;我們就這樣啟程,來到了新的落腳處。
這一年陽春時節,因為遭逢喪夫的家變,我必須尋覓新生地,一切重頭開始;所幸我有個孩子,家人與朋友都這樣告慰我,我說:我有兩個孩子呢,貓也是我的孩子。
可是,更多的時候,我認為貓是兒子的褓姆、我的老師,我們共同的神。但貓拒絕我的歌頌與供養, 貓只是和我們一塊生活,一起成長,一起老去。
如今,四十年過去,兒子已獨立自主,我也從職場退休了,至於貓呢,他們是鏡花水月,沒有人可以牽絆他,可是我知道,貓跟我生命的連結是永世的。
這十多年來,家裡的貓一隻少過一隻,我無法再像年輕時,可以接納新貓來療傷止痛。相對地,我的「貓收藏」數量,卻是一年比一年多,如今已多達千件。
這是上天給我補償,還是給我重擔?無論如何,能遇見貓,不管是真貓,還是假貓,跟我結緣的貓,即使只是偶像、只是畫片,對我來說都是滿溢的幸福。
這大半生都與貓共同生活的我,其實並不需要收藏什麼,我的記憶中全是貓的點點滴滴,然而,生命的因緣際會竟成就了我的使命。
這一切的開始因為「貓的走失」,當時我們來到永和四層公寓的新居後,這隻名叫「小叮噹」的大公貓仍習慣外出嬉遊,他沒有結紮,偶而發現打鬥負傷。但休養了幾日,照樣生龍活虎地坐在門口,要我們為他開門;我從未想拘禁他在家中,因為「小叮噹」非常聰慧,是一隻高智商的暹羅貓,無論晴雨,每天一定會在巷口等候我下班,然後跳到懷裡讓我抱上樓回家。他的撒嬌親暱,就像最大的犒賞,成了我每天工作的動力,我總是盡量空著雙手回家,以便把他抱得更飽實,更貼合。
然而,有一天,我終於落空了,小叮噹取消了我們的約會,從此隱遁到我無法尋覓的空間。
為了記憶他的形體吧,為了傷痛復原吧,決心蒐集貓物的行動就此展開,我記得最初的一隻貓偶,是在東區的服飾店看到的,一隻雪白瓷器的貓偶,以他高傲的形姿站在櫥櫃裡,他的五官模糊而抽象,但眼神卻撼動著我,恍惚間,我被它撫慰了。
這隻白瓷貓不僅有療癒之效,也帶來奇蹟。三個月後,我們家多了「咪子」與「乖乖」兩隻來領我進入生命功課的貓。而這一切,也正是啟蒙了我收藏貓逸品的開端。
從一隻貓到數十隻貓,從一件到千件的收藏品,這些說不完的「貓事」裡,記載了從青春歲月、哀樂中年,及至銀髮樂齡的情愫因緣,貓是我的前世,也是我的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