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極短而壯大
看完一部令你印象深刻的電影,你會記得所有的細節,抑或只是其中的某個場景?每當別人提起這部電影時,在你腦中掠過的是否總是同一個場面?極短篇就是這麼回事,它缺乏鋪陳的時間,沒時間慢慢「起、承、轉、合」,必須萃取故事精華,在極短時間內擊中重點。
有人曾告訴我:「真實總是比虛構更驚人。」的確,有的故事是真的,跟輪迴有關的〈豬肉〉、〈弟弟〉和〈休息站〉,跟死者有關的〈夜啼〉、〈乖寶寶〉,都是周遭的人的遭遇,或是聽來的。又如〈手指的顏色〉是朋友蒙傑告訴我很久以前一位紅星自殺的故事,但這些原本已有的故事並不會比虛構的更好寫,反而都花了很多年才捕捉到寫下的方式,從原有的樣貌中轉變、改造成最終的面貌。
「膽小鬼小玲」系列的產生,其實是源自我從小的恐懼,小時候真的真的覺得某些兒歌的歌詞好詭異,幼稚園時代所唱的〈三隻小貓〉令我充滿了想像,對這首歌的恐怖感一直都存在,直到女兒也進入幼稚園唱兒歌的年齡,令我重溫舊夢,也重啟惡夢,於是將有問題的兒歌一首首搬出來,結合「女巫唱的歌是有力量的」這個概念,衍成小玲系列。事實上,這個系列有重整成一部長篇的條件,可惜目前未能成事。
有些故事源自常常在我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如焦黑的升降機中反映著鏡子的畫面(〈電梯〉),大學上解剖課時想像白布下萬一是認識的人(〈再見〉),還有一些想像甚至出現了二十餘年,至今仍未完成,比如:「電扶梯下有人……」這種念頭。
總之,一篇極短篇並不因為它短,而被誤認為是簡單的。我的伯樂陳皪華主編曾提示我:極短篇是大格局的一個縮影、一個角度、一個段落,或某個片刻。沒錯,我試圖做的,(可以說�姑且說�或許說)是《華嚴經》中「大中現小,小中現大」的境界。(把目標說得偉大一點,寫起來比較有力量)
張草
201612190102於亞庇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