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讀書時雖不是學習文科專業,但自中學、大學時代就喜歡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古典經史。在大學期間,除了學習本專業之外,我還讀了不少中外歷史和中國經典,在後來辦企業的過程中獲益頗多,所以也特別重視企業文化建設。
最近三十年,“義寧學”——即以江西修水(古稱“義甯”)的陳氏家族的陳寶箴、陳散原、陳師曾、陳寅恪、陳封懷等為代表的“四代”人的文化貢獻被全國乃至世界充分認可並深入研究,特別是陳寅恪,因其中國歷史研究以及詩學的傑出貢獻被稱為真正的“國學大師”。陳寶箴作為清末“十大巡撫”,其在文化、政治上影響甚大;陳三立作為同光體的詩學泰斗對中國詩學貢獻為晚清以來之翹楚;陳師曾在中國畫學方面開啟文人畫價值的新認識;陳封懷被稱為“中國植物園之父”,因此修水陳氏被稱為“中國文化貴族之家”。我本人讀過不少陳氏家族的作品,特別是對陳寅恪的作品曾有過比較深入的閱讀,他的《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馮友蘭〈中國哲學史〉審查報告》《清華大學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等等名著佳篇都是我早年閱讀的,並受其影響,啟發了我對中國歷史、哲學的濃厚興趣。陳寅恪先生的最後一部名著——《柳如是別傳》更是我近年來閱讀的主要歷史著作之一,我甚至把這部書置於案頭時常翻讀,以為工作之餘的樂趣。對陳寅恪的“以詩證史”的寫作方法,我尤為嘆服。在洋洋灑灑的八十萬字之中,他把明末清初的複雜歷史亦莊亦諧地予以表達,以錢謙益和柳如是二人為線索寫盡了江浙一代文人志士的偉大民族氣節。其中引用各種資料達數百種,充分表達了陳寅恪先生對中華文化的深厚感情和高深造詣,一時被學界稱為“近代以來最恢弘的歷史典籍”,我也時常被此書感動。《柳如是別傳》成了我研習明末,特別是南明(指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所建立的“弘光”小朝廷)一段歷史的主要參考書。
三十年來中國學界對《柳如是別傳》也在深入研究。有關陳寅恪先生及《柳如是別傳》的國際研究會議就召開過多次,發表有關論文不下百篇。專論《柳如是別傳》的文章不在少數,但是以專著而行世的書籍所見不多。這可能是由於此書篇幅宏大,內容廣博,而且全書全部用文言文寫作,所用資料太多,涉及了較深的文、史、詩層面。加之老年學者的精力有限、青年學人不能沉寂於枯燥等種種原因。我的好友陳雲君先生是陳寶箴曾孫、陳寅恪堂侄,以家學淵源、世家教育而于中國文化有較深研究,曾任幾所文科大學的教授,退休後更是老而彌堅,對中國文化寢饋以之。雲君先生幾十年教學之外有十幾種專著出版,近年來因為特殊的關係很少談自己家庭的歷史,也因為謙虛的緣故很少寫家族文化研究方面的著作。他處事低調,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只是努力治學。幾年前,我曾鼓勵雲君先生寫一些有關《柳如是別傳》的著作,可以作為後來學習此書的“道前方便”,雲君先生以和我的交情之深欣然答應,二年後即寫成一本《〈柳如是別傳〉湔塵》。至今,雲君先生又在進一步深研《柳如是別傳》及南明一段歷史之後寫出了這本《紅妝與痛史:<柳如是別傳>暨南明史略論稿》。此書付梓之前,雲君先生請我作序,因為當初是我勸雲君先生寫一些這方面的書,因此我與此書出版關係不淺,加之與雲君先生的感情深厚實難推脫,便簡單地寫了這篇短文,以應雲君先生之請。因工作太忙,不惶參考任何書籍,難免有誤,幸與雲君先生為至交,所以就不計其他了,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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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年五月
作者為海航集團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