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圖解中國文學史（下）：辭賦•文章•小說瓊林宴【附「給我20天，帶您掌握中國文學史」QR Code】

序

　　中國文學博大精深，文學歷史源遠流長。據推測早在遠古時代，先民自能透過語言傳達情意伊始，便有文學存在；那應是一些口頭流傳的歌謠，但礙於時空限制，無法被保留下來。直到文字發明以後，初民表情達意的詩歌、記言敘事的散文因而得以保存，故我們可從殷商文獻中想像商代文學的雛形。其後，《詩經》為中國文學史揭開了序幕，〈風〉〈雅〉精神、比興傳統使之成為我國北方文學的代表、歷代韻文的始祖。《楚辭》繼而興起，成為南方文學之典型、後世辭賦之初祖。隨著文明的進步，春秋戰國時代一方面禮崩樂壞，政局動盪，一方面教育普及，百家爭鳴，是學術思想的黃金期，因此，無論記錄歷史大事的史傳散文、記載策士遊說的策論散文或闡述各家哲理的諸子散文皆蓬勃發展。雖然先秦散文還不是真正的「純文學」創作，但《左傳》、《戰國策》、《莊子》等篇章卻是中國古典散文的源頭。

　　賦體在《楚辭》、《荀賦》的基礎上繼以發揚光大，一躍成為漢代文學主流。兩漢詩歌成就在於五言詩的成熟、七言詩的萌芽；而散文方面，以司馬遷《史記》、班固《漢書》為史傳散文之雙璧，另有單篇的政論散文、書信、墓碑等文章仍非「純文學」創作，但在古典散文發展史上地位重要。魏晉南北朝，包括北六朝、南六朝：前者即曹魏、西晉、北魏（後分為東魏、西魏）、北齊、北周、隋（統一以前）；後者為東吳（和蜀漢）、東晉、宋、齊、梁、陳，故又統稱為「六朝」。六朝政治黑暗、戰爭頻仍，民不聊生之餘，在文學上卻隨著駢偶技巧、聲律說、純文學觀念的興起，出現綺靡雕琢的文學風氣，無論太康詩、山水詩、「永明體」、宮體詩、駢文、俳賦等，皆以華美靡麗著稱。唯有陶淵明「繁華落盡見真淳」的田園詩，和文士恣意炫奇的志怪、志人筆記小說，始別樹一幟，為當代文壇注入一股清新活力。

　　在文學史上，由於隋代（581~619）歷時不到四十年，很難發展出獨特的文學風貌，故列入唐代討論，一般習慣稱為「隋唐文學」；一如秦代（221B.C.~207 B.C.）國祚不到二十年，更難在文學上有所建樹，因此併入兩漢之中，是為「秦漢文學」。隋唐以降，詩歌發展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在形式上，至唐人手中近體詩（絕句、律詩）逐漸成熟，與兩漢、六朝古體詩（樂府、古詩）相互輝映，可謂諸體畢備；在內容上，自然詩、浪漫詩、邊塞詩、社會詩等，百花齊放，繽紛絢麗，展現出詩歌的多元面貌。此外，隋唐科舉取士之風盛行，加上格律詩（近體詩）勃興，直接影響到律賦的崛起。在文章方面，駢文為唐人文章之大宗，中唐古文運動算是異軍突起，終如曇花一現般，隨著韓、柳辭世而告沉寂。儘管如此，唐代古文後繼乏力，卻間接提供傳奇小說記事、議論等的文體，造成唐傳奇方興未艾的盛況。所謂「古文」，是將古代記歷史、載遊說、述哲理的實用散文拿來從事文學創作；至此，將先秦的散文發展出「純文學」之作，而與駢文並稱，成為古典文章之二體。隋唐民間詞興起，中唐文士偶爾染指填詞之列，至晚唐、五代形成所謂「花間詞風」，經南唐詞人的努力，終於促成宋詞的蔚為奇觀。唐代佛教鼎盛，寺廟僧侶以講唱方式向群眾宣揚佛法，此講唱佛經的底本，即「變文」。民間「講唱文學」發展至宋代，成為以說故事為專業的「說話」（或稱「說書」）；而「變文」亦發展成說話人說故事的底本，即「話本」。由此可見，宋代以來民間文學的繁榮，實濫觴於唐代。

　　詞，為兩宋文學的代表。婉約之作為詞家正宗，蘇、辛豪放詞為宋詞別開生面，但終究屬別調，故李清照提出詞「別是一家」之說，對東坡詞頗有非議。辛棄疾詞風多元，豪放、婉約之作兼而有之，堪稱宋詞之集大成者。歐陽修、蘇軾先後主盟文壇，倡導北宋詩文革新，在詩歌方面，經黃庭堅及江西諸子的發揚，於焉形成「以文字為詩，以議論為詩，以才學為詩」的宋詩新風貌；在文章方面，經曾鞏、王安石、蘇洵、蘇轍等響應，古文終於取代了駢文，從此躍居歷代文章之主流。受唐宋古文影響，加上歐、蘇大力提倡，散賦成為宋代辭賦的代表作。此外，宋代文言小說，承六朝筆記、唐傳奇之餘緒繼續發展，屬於士大夫文學；白話小說受唐代講唱佛經之啟迪，為了因應市井娛樂而興，故發展出活潑生動的話本小說，是道地的民間通俗文學。

　　曲，是元代文學的主流。元曲包括散曲和戲曲：元人散曲前期較注重本色，無論清麗派或豪放派，皆多自然質樸之作；後期因寫作技巧的精進，逐漸趨於騷雅典麗一途。由於元代散曲豪放派以馬致遠為代表，清麗派以張可久為代表，因此二人並稱為「曲中雙絕」。我國真正的戲曲始於元雜劇，而關漢卿為公認的雜劇之首創者。元雜劇發展，前期作家輩出，作品豐富，無論質與量上均較後期略勝一籌；後期發展重心南移，劇作家多為南方人，或流寓南方的北地人，他們大多注重采藻，鮮少展現本色。放眼元代文壇，除了散曲、雜劇枝繁葉茂之外，詩、詞、文、賦相對顯得枯寂，真是一個曲的時代！

　　有明文壇最特殊的景象是通俗與復古並行不悖。一方面小說、戲曲發達，通俗文學大行其道，「四大奇書」（《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金瓶梅》）為長篇章回小說的瑰寶，《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恆言》）、《二拍》（《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是擬話本小說的奇葩，而「五大傳奇」（《琵琶記》、《荊釵記》、《白兔記》、《拜月亭》、《殺狗記》）繼元人雜劇之後登上劇壇盟主的寶座，至魏良輔改良崑山腔，傳奇從此盛況空前，成為明、清戲曲的主旋律。一方面卻有文士提出詩、文復古之論，其中以前、後七子的「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口號喊得最響亮，強調亦步亦趨模擬古人，如習字臨帖般，久而久之，自成名家。當然，有人提倡擬古，必定有人站出來高揭反對的旗幟，如公安三袁主張「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竟陵派鍾惺又試圖以「幽深孤峭」的風格拯救公安詩文過於輕率之弊，總之，由於這一股反擬古、重性靈風潮，間接帶動了晚明小品文的蓬勃發展。

　　清代是中國古典文學的復興期，小說、戲曲、詩詞、文章等燦然並出，再現榮景。長篇章回小說承明代遺緒，出現如吳敬梓《儒林外史》、曹雪芹《紅樓夢》諸名著，成就斐然；短篇文言筆記小說，則以蒲松齡《聊齋志異》為代表作。另康熙年間，洪昇《長生殿》、孔尚任《桃花扇》為崑曲復興之契機；至乾隆以後花部諸腔興起，逐漸扭轉崑曲獨霸劇壇二百多年的局面。道光、咸豐年間，皮黃劇（又名京劇）盛行；之後此劇以二黃、西皮為主調，再融合眾家之長，終於躍居領導地位。清初詩歌，不外尊唐、宗宋二流派；至中葉以後，龔自珍等關心民瘼、揭發時弊的作品，始開展出清詩的時代風貌。清末，梁啟超、譚嗣同等提出「詩界革命」口號，試圖透過詩歌達成政治改革、救國救民的目的。清詞復興，無論陽羨派尊蘇、辛，浙西詞派宗姜、張，納蘭性德取法李後主，常州詞派主張比興寄託，或王國維提出「境界說」等，可說理論與創作並出，是繼宋詞之後又掀起另一波高潮；綜觀清詞發展，詞學理論上的成就凌駕於倚聲創作之上，應是毋庸置疑的。「天下文章在桐城」，桐城派及其支流陽湖派、湘鄉派的古文，遙承韓、柳、歐、蘇古文，繼續支配清代文壇二百餘年；直到清末西學傳入，一些古文家仍以古文翻譯西洋典籍，試圖力挽狂瀾，但古文終究不敵語體文的衝擊，而被淹沒在時代洪流之中。

　　我自幼鍾情於中國文學，依稀記得從前準備碩士班、博士班考試時，有感於中國文學內容廣博、卷帙浩繁，便悄悄許下宏願：將來若能學有所成，定要擷取眾家之長，闡述師說，訂以己意，撰寫一部精彩、生動又好讀的中國文學史，以嘉惠廣大學子。兩年前，承蒙五南圖書出版公司黃文瓊主編的邀約，讓我得以一償夙願；七百多個日子以來，課餘閒暇，案前燈下，埋首寫作，總算不負所託完成《圖解中國文學史》上、下二冊。

　　寫作期間，腦中不時浮現當年老師們的精言妙語、耳提面命，讓我文思泉湧，下筆無礙。而今自己也身為老師，終於能深刻體會昔日師長們的用心良苦，春風化雨的大公無私。我雖不敏，願仿野人獻曝之精神，一本愚誠，不計粗鄙，將自己多年學習、研讀、教學心得公諸於世，一則與同好分享，一則就教於博雅方家。最後，感謝五南圖書出版公司玉成，感謝邱師燮友的提攜照顧，嚴師紀華的關懷鼓勵，及王珍華學姐、學生莊琦如等人的鼎力相助，謝謝您們的支持與愛護，讓我一路走來，文學的夢想依舊，寫作的熱情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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