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幟的力量可以啟動強大的感情,讓人們甘願追隨這面布旗投身砲火之中,為它所代表的意義效命捐軀。我們正處於地方、區域、國家、族群和宗教的認同政治都在增長的大環境。權力轉移,舊日的確定性已不復存在,因此人們在動盪、變化的世界尋找熟悉的標誌,做為意識型態的定錨。國家的現實未必能實現其國旗所訴求的理想;即使如此,國旗仍可以如美國內政部長佛蘭克林.連恩(Franklin K. Lane)所擬想星條旗的說法:成為你相信我能做到的一切。
回想名導演史丹利.庫柏力克(Stanley Kubrick )一九六八年的科幻電影《二○○一太空漫遊》(2001: A Space Odyssey )開頭〈人類源起〉那段景象。史前時代非洲的疏林莽原(Savannah),一個類人�人猿的小部落成員和平地在一處水井喝水,此時忽然出現另一個部落。樂於與部落成員分享的眾人,卻抗拒與初來乍到的「其他」部落成員共享水源。接著雙方發生尖銳的對抗,新部落成功地接管水源,迫使其他人撤退。這時,如果新部落有製作磚塊的知識,再配上一些水泥,就可以興建圍牆保護爭奪來的財產,並與外人隔離開來。但畢竟在百萬年前的時代,只要原部落重整旗鼓後重返現場準備收復失土,雙方勢必再度交戰,集結成為部落、因為外來人的出現警覺,以及對可能的威脅做出反應,都出於人性。我們建立攸關生存的關係,也是為了社會團結。我們發展出群體認同意識,卻往往導致與他人衝突。群體為搶資源而競爭,但這裡頭也有認同意識衝突的元素──也就是「我們與他們」的區分。
湯瑪斯.傅里曼(Thomas Friedman)出版於二○○五年的著作《世界是平的》(The World is Flat),書名根據的信念就是全球化必將使人們更加親近。它的確已達成這樣的目的,卻也啟發了屏障的興建。當人們感受到威脅時──如金融危機、恐怖主義、暴力衝突、難民和移民、貧富懸殊擴大──便會更緊密地與所屬的群體擁抱。「臉書」的共同創辦人馬克.祖克柏(Mark Zuckberg)認為,社群媒體會把人們結合起來。從某些方面來看確實如此,但它也提供了新的網路部落聲音與組織能力,有些人花時間在網路上到處謾罵、區分人我。現在許多看似族群之間的衝突也與以往一樣頻繁。我們今天所面臨的問題是:現代的族群以什麼形式存在?人們是以階級、種族、宗教或國籍來界定自己嗎?這些族群在「我們與他們」這個概念猶存的世界中能共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