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意料之中（外）的衝擊◎林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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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犁

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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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贏家與輸家

2留聲機

3刺鐵絲網

4賣家回饋

5Google搜尋

6護照

7機器人

8福利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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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重新發明生活方式

9嬰幼兒奶粉

10電視餐

11口服避孕藥

12電玩遊戲

13市場調查

14空調系統

15百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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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發明新系統

16發電機

17航運貨櫃

18條碼

19冷鏈

20可交易債務與符木

21比利書櫃

22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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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關於概念的概念

23楔形文字

24公開金鑰密碼系統

25複式簿記

26有限責任公司

27管理顧問

28智慧財產權

29編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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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發明從何而來？

30iPhone智慧型手機

31柴油引擎

32時鐘

33哈伯—博施法

34雷達

35電池

36塑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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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看得見的手

37銀行

38刮鬍刀與刀片

39租稅庇護所

40含鉛汽油

41禽畜抗生素

42M-Pesa行動支付

43產權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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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輪子的發明

44紙

45指數基金

46S形彎管

47紙幣

48混凝土

49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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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展望未來

50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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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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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意料之中（外）的衝擊◎台大經濟系教授 林明仁



　　他是以經濟推理，找出「是誰賺走了你的咖啡錢」的臥底經濟學家。他也是在倫敦《金融時報》專欄，用經濟推理為讀者回答從「考試是不是一定要準備」到「上床是不是一定得戴套」等各種生活疑難雜症的心靈導師。這回提姆．哈福特化身廣播節目主持人，以經濟推理告訴我們，哪些發明改變了歷史，形塑了我們的想法與現代生活！



　　本書脫胎自哈福特於二○一六至二○一七年在英國廣播公司（BBC）所主持的同名廣播節目。據他自言，希望「透過講述工具與概念如何產生深遠影響與事前未預見後果的故事，來理解經濟變遷的圖像——無論是從犁到人工智慧，或者從吉列拋棄式刮鬍刀到IKEA的比利書櫃。」



　　本書中，哈福特以「犁」這種農業工具，作為討論的第一砲（在廣播中，犁則是第五十道壓軸的發明）。這個選擇其實正與本書主題相互呼應；在犁尚未發明之前的採獵社會，人類沒有完全固定的居所，多半時間則都花在採集或追捕獵物上。不過因為攝取較多的蛋白質，身體素質比大部分農耕初期的人要來的好。舉例來說，十七世紀來台的荷蘭人記載，當時台灣原住民比荷蘭人「身體強壯，而且高上一個頭！」這也難怪賈德．戴蒙（Jared Mason Diamond）要說，農耕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錯誤了！



　　那麼，人類為何要走上這條錯誤的道路？一開始當然是因為氣候變遷，讓定居農業比狩獵採集更加有吸引力：雖然獲取的食物熱量較低，至少產量穩定。當人口開始因農業而增加，並釋放出多餘勞動力來從事各種活動，文明也就慢慢累積開展了。從這個角度來看，要說犁點燃了人類文明的火種，應該是毫無疑問。



　　但就如同人世間所有美好事物一般，犁也為人類帶來了銅板的另一面。一開始，人類因與動物群居，導致傳染病橫行，蛋白質的缺乏也造成營養不良。人口數雖然增加，素質卻下降了。這與諾貝爾經濟獎得主蓋瑞．貝克（Gary Stanley Becker）所言現代社會後代數量減少、但品質提高的現象相比，可說是反方向的「質與量的取捨」（quantity-quality tradeoff）。大量的生產剩餘，則讓社會分成統治者（定義是一個有效率地以武力及欺騙掠奪農民財富的組織）與非統治者。另外，使用特別粗重的板犁也需要大量的農業資本（也就是牛），這些都加劇了社會的不平等。



　　另一個因犁所導致的不平等是性別。從比較利益的角度來看，犁的出現也讓男人掌握生產工具，女人從事家務勞動的分工變得更有效率。再者，由於這個生產工具可以傳給小孩，孩子是否為親生就顯得非常重要，因此，控制女性的文化與制度也就相應地發展出來。經過數千年的社會建構與強化，即使在力氣已不再是主要生產工具的現代社會，這些強調男性氣概（Masculinity）與厭女症（Misogyny）的文化現象，仍然持續存在著。



　　舉例來說，哈佛大學Alberto F. Alesina、Paola Giuliano與Nathan Nunn在二○○三年發表在《經濟學季刊》（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的文章〈女性與犁：性別角色的起源〉（On the Origins of Gender Roles: Women and the Plough）中，就發現早期農業時代犁使用程度高的社會，即便到了現代，對女性走出家庭的態度也偏保守，這導致女性在政治、企業或職場上的不活躍，勞動參與度也較低。一個重要發明對社會的影響竟然持續了數千年，這樣的歷史感可真

是迷人！



　　讀者若仔細分析，書中所舉其他例子也具有相同的處理架構：由於某些自然或社會條件的改變，讓使用舊技術的代價越來越高，這個誘因結構的改變，指引人類轉而使用或發明新的技術。我們可以將新技術看成重新組織生產要素的一種過程：它可以是具體實質的事物（如機器人或iPhone），也可能是新的概念（如福利國家或產權登記）。而新發明大量普及之後，第一批贏家與輸家（通常是直接擁有此技術及其重要生產要素的一群人）開始出現，許多原本我們並未想到會與新發明有關的人，也開始受到影響，此即經濟學上所謂的「Unintended Consequence」。接著，社會也發展出與其搭配的新文化與新制度，而在社會框架所產生的影響之下，即使日後該發明已被新技術取代，仍可能持續存在！從這個角度來看，發明不僅形塑了現代經濟，也在各層面影響我們的生活。



　　制度或發明的長期影響，不論是否為當初發明者所預料的，皆是實證經濟學近二十年來熱門的研究題目，在此容我多舉個例子說明。在Lowes S, Nunn N、Robinson JA與Weigel J. 在二○一七年發表於《計量經濟期刊》（Econometrica）的〈文化與制度的演化〉（The Evolution ofCulture and Institutions: Evidence from the Kuba Kingdom）一文中，作者群到中非Kuba古王國所在地對當地民眾施測隨機實驗後發現，時至今日，居住在早期就已具備完善權利分治、課稅與公共財提供地區的民眾，比起住在村莊的人，更容易欺騙他人，也更不會遵守非正式的社會規範！



　　至於書中第十一項發明——口服避孕藥——如何改變女性對婚姻與教育投資的論述，則幾乎都來自哈佛大學Claudia Goldin與Lawrence Katz在二○○二年發表在《政治經濟學期刊》（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的研究！此外，在第四十三項發明——「產權登記」上，除了作者所提中國及南美洲的經驗，台大經濟系吳聰敏老師也爬梳了台灣日治時期的資料，發現在臨時土地調查找出更多隱田之後，土地爭訟相對減少，交易相對增加，也奠下了台灣經濟成長的基礎。這些論文不論在研究發想、資料蒐集及回歸方法處理上，都是目前最先進的研究成果。我特別鼓勵對這些故事或推論過程有興趣、尤其是具有社會科學背景的讀者，在本書的基礎上做更深度的閱讀。為此，我也特別請出版社附上參考資料，以方便查閱。



　　另外，有關發明的三個本質，值得在此稍做討論，方便讀者在閱讀時舉一反三。首先，「天才坐在蘋果樹下，被蘋果砸到頭之後就發明出新東西」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所有的發明都有賴先備技術知識，以及社會制度的配合才會出現。舉例來說，瓦特的蒸汽機就使用了英國發明家紐科門（Thomas Newcomen）跟法國物理學家帕賓（Denis Papin）的技術，而當時英國在財產權、融資、基礎建設等方面的大幅躍進，也讓蒸汽機變得更有利可圖。瓦特在拿到蒸汽機專利權，心知將因此大賺一筆後，在寫給父親的信中開心說道：「阿爸，我出運啦！」溢於紙上的興奮之情可以為證。



　　第二，如果時機成熟是新發明出現的必要條件，那代表通常在研究同一個技術或概念的不只一組人馬；最後勝負塵埃落定之前，必定會有一場粗魯惡劣的爭鬥。牛頓與萊布尼茲在爭奪「微積分發明者」頭銜上的慘烈戰況，就是科學史上著名的例子。另一個例子則是電視：美國發明家法恩斯沃斯（Philo Taylor Farnsworth）在一九二七年替他所發明的電視申請專利時，美國無線電公司（RCA）總裁沙諾夫（David Sarnoff）因顧慮電視會影響到自家的廣播事業，使出一系列包括先下手為強的直接生產與專利訴訟的商戰手法來阻撓法恩斯沃斯。雖然法恩斯沃斯最後贏得專利戰，也獲得了一百萬美金的授權金，但美國無線電公司已成了電視的主要製造商。加上二戰後專利到期，法恩斯沃斯這個名字就這樣消失在電視製造史之中。



　　最後一點，則是輸家的反應及其後續的社會影響。前述提到的法國物理學家帕賓在一七○五年打造出全世界第一艘蒸汽船後，於德國境內展開了處女航。結果到達一處由船夫工會獨占的港口時，船夫先是要求法院扣押該船，而扣押未果後，竟將船砸成碎片，蒸汽引擎也沉入河底。至於帕賓，他死時身無分文，葬身在無名墓地。如果當時德法兩國社會能對新技術抱持著不同的反應，那麼工業革命的發源地恐怕也要換人做做看了。



　　不過，說起社會對新技術的激烈反應，英國在十九世紀因工業革命造成大規模失業工人燒毀紡織機的盧德運動（Luddite），應該是史上最狂的報復機器與資本家運動了。只不過當時英國政府的反應是派出陸軍鎮壓（據說人數一度超過與拿破崙作戰的英軍人數），首謀不是被處決，就是流放澳大利亞，盧德運動沒幾年就銷聲匿跡了。英國靠著工業革命強盛了一百五十年，而技術變遷下的輸家——紡織工人——則被無情地碾壓，很快消失在歷史進步的軌跡之中。時至二十一世紀，情況似乎有所不同了：當世界各國的計程車司機抗議Uber而被打成盧德主義時，政府部門並未採取完全站在哪一方的立場，而是試圖找出一個減少社會變動成本的路徑，這或許也是一種取捨吧。



　　整體而言，這是一本簡潔卻充滿歷史細節的小品。請各位讀者不妨泡杯咖啡，找個舒服的位子，花上一天沉浸在哈福特獨特的說故事魅力中，享受結合了經濟推理、歷史與社會變遷的新奇體驗。如果意猶未盡，還可以上BBC網站下載「人民的選擇：第五十一種發明——信用卡」，了解這個原意為「信任」的發明，是如何形塑我們的現代生活！



引言



　　喀拉哈里布沙漠的西曼人縱或不願犁田，現代文明仍提供了他們某些潛在的有利機會：僅僅一百毫升的冷壓mongongo堅果油，目前在evitamins.com網站上公布的零售價是二十五點三八英鎊，這筆資料出自Shea Terra Organics公司。這種產品顯然對頭髮十分有益。



　　mongongo堅果油是目前世界經濟系統所供應的百億種產品與服務之一。提供這些產品與服務的全球經濟體系十分龐大，而且無比複雜，幾乎連結了地球上七十五億人口中的每一個人。這個經濟體系為無數人提供了驚人的奢華，同時拋棄了無數人，對地球生態系造成沉重壓力，也如同二○○八年金融危機所提醒我們的，它偶爾釀成災害。沒有人能控制它。的確，任何人頂多只可能了解其中的一丁點原理。我們如何能理解這個我們賴以生存、令人困惑的系統？



　　本書作為百億種產品之一，試圖回答這個問題。在讀這本書的過程中（如果你聽有聲書，或在平板電腦上閱讀，你得回想一下紙本書的感覺），用手觸摸紙張的感覺是不是很特別？紙張是如此柔軟，可以裝訂成冊，無須複雜的鉸鏈，便能輕鬆翻頁。紙張的材質堅韌，可以製成薄片。同樣重要的是，紙張價格足夠低廉，可運用於比本書更短暫的許多用途，便宜到足以作為包裝材料、製作幾小時內就過期的報紙，以及用來擦拭……你所能想到的任何東西。



　　紙是神奇的材料，儘管它是用後即丟的東西。事實上，紙張之所以神奇，部分正是因為它用後即丟。但你手上的這本實體書，不光是紙而已。如果你查看封底，會發現一個條碼，或許還不只一個。條碼是一種讓電腦容易辨讀數字的形式，本書封底的條碼使這本書與有史以來的其他書籍產生區別。當然，條碼也用於區分可口可樂與工業漂白劑，或是傘與可攜式硬碟。條碼不只是收銀台上的便利措施，它的發展已然重塑了世界經濟，改變了商品製造以及我們能購買商品的地點。然而，條碼本身往往被忽略。



　　靠近書封處有個版權聲明，說明這本書雖屬於你，但書中的文字屬於我。那代表什麼意思呢？它是超發明（meta-invention）所產生的結果，也就是關於發明的一項發明，這種概念稱做「智慧財產」。智慧財產權深刻地形塑現代世界中的財富創造者。



　　不過，還有一種更加基本的發明：書寫本身。寫下想法、記憶和故事的能力，構成了整個文明的基礎。但我們現在逐漸明白，書寫本身是為了某種目的而發明，用以幫助協調和規劃日益複雜的經濟往來。



　　每種發明都述說著一個故事，不僅關乎人類的巧智，也涉及我們周遭無形的系統：全球供應鏈、無所不在的資訊、金錢與概念，甚至是在我們如廁後，帶走衛生紙的汙水管路。本書選定五十種特定發明，聚焦於世界經濟運用的迷人細節，這些發明包括紙、條碼、智慧財產，以及書寫本身。



　　在每個案例中，我們詳細檢視某種發明，更留意這些發明與事件出乎意料的關聯，以探其究竟。我們將發現某些驚人問題的答案，例如：



　　•暢銷歌手艾爾頓．強（Elton John）與「無紙辦公室」的願景之間有何關聯？

　　•哪一種美國發明在日本遭禁長達四十年，從而對日本女性的職涯造成損害？

　　•一八○三年，倫敦警方為何相信他們得兩次處決某個謀殺犯，這和便於攜帶的電子產品有何關聯？

　　•金融改革如何摧毀英國議會？

　　•哪種商品於一九七六年推出後隨即宣告失敗，日後卻連同葡萄酒、字母和輪子，受到諾貝爾獎得主經濟學家保羅．薩繆森（Paul Samuelson）的大力讚揚？

　　•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主席葉倫（Janet Yellen）與偉大的蒙古皇帝忽必烈，兩者有何共通之處？



　　五十種發明當中，有些發明簡單至極，例如「犁」。有些則複雜得令人吃驚，例如時鐘。有些發明是笨重的，例如混凝土；有些發明抽象無形，例如有限責任公司。有些發明創造出難以置信的利潤，例如iPhone；有些則一開始就在商業上徹底失敗，例如柴油引擎……但是它們全都有故事可說，告訴我們有關世界運作的方式，讓我們知道周遭的日常奇蹟往往發生在看似最平凡的事物上。其中有些故事推動了巨大而冷漠的經濟力量，有些則涉及人類特出的卓越才智或悲劇。



　　本書無意嘗試證明最具經濟意義的五十種發明，書中所舉案例，並非以書本為篇幅的清單中、按重要順序排列的發明。的確，許多在這類標準下無疑會出現的品項，都未能收入本書中，例如印刷機、紡織機、蒸汽機、飛機和電腦。那麼，如此的遺漏有什麼正當理由？純粹是因為被收入書中的這些案例有更多故事可講。舉例來說，原本發展「死光」的企圖，導致了雷達的產生，這項發明協助了維持空中旅行的安全。或者，在古騰堡發明印刷機不久前來到德國的某項發明，倘若沒有它，印刷術雖然技術上可行，但經濟上卻無異於自殺行為。（你已經猜出它是什麼了—那就是紙）。



　　我無意貶抑電腦，但如果試著闡明情況，就意味著我們必須檢視其他那些讓電腦變成今日偉大工具的許多發明，例如葛瑞絲．霍普（Grace Hopper）的編譯器，讓人與電腦之間的溝通變得容易許多；公開金鑰密碼系統維護了電子商務的安全，而Google搜尋演算法，使得全球資訊網因此變得明白易懂。



　　在探究這些故事時，某些主題一再浮現。舉例來說，犁的故事就述說了許多主題，包括新概念往往改變經濟力量的平衡狀態，而創造出另一批贏家和輸家；經濟變革如何對我們的生活方式產生意想不到的影響，例如改變男女之間的關係；以及像犁這樣的發明，如何進一步開啟其他發明的契機，如書寫、財產權、化學肥料及更多事物。



　　因此，我用插曲的方式安排這些故事，以反映共同的主題。到了本書結尾，我們將能歸納這些課題，並試著理解該如何看待今日的創新。什麼是鼓勵開創新概念最好的辦法？我們如何分析這些概念所造成的影響，並憑藉著先見之明採取行動，盡量擴充這些發明的好處，而減輕其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