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被瘋子左右命運的家庭與國家
我想讓《浮生釣手》呈現各種面向。第一,這本書要獻給我的兄長——它幾乎算是一封情書了。我想探討家人情感連結的普世觀念,以及這種強烈情感一旦被外人切斷,可能遭逢的慘痛後果。二○○九年,我獨自住在賽普勒斯,非常想家的我,回憶起父親提起的家中近況,他很開心我的兩位大哥(技術上而言,兩位哥哥幾乎算是同年紀,一個在一月出生,一個在十一月出生)感情越來越緊密。其實,他們從小就是彼此最強勁的競爭對手,老是爭執不休。儘管二○○九年時他們也差不多三十歲了,但我還清楚記得我九歲時,哥哥們有一次打得很兇,甚至讓彼此都受了重傷。我猜想,萬一當時情況惡化,兩人的打鬥便有可能發生最糟糕的下場,於是,亞古一家人的形象在我的腦海浮現;接下來,我還創造了阿布魯,他讓兄弟間的衝突更是火上加油。
從更廣義的面向來說,我希望評論非洲——特別是奈及利亞——的社會政治現狀。
對我而言,奈及利亞的建國完全出自某個瘋子的天外一筆,而後,頭腦正常的一群人又將它給買了下來。我所謂的「瘋子」就是英國人,而那群腦筋清楚的人則是奈及利亞人民(這個國家由毫無共通點的三大部族形成,大家共同居住在這片他們稱之為「國家」的土地上)。
英國人涉入非洲領土爭奪混戰,結果撒哈拉以南、非洲西部的尼日河流域被他們占為己有,但他們完全不考慮原住民的權益,一心只想擴大自己的勢力。一九六○年英國撤離,一九六三年奈及利亞獨立,人民發現彼此的分歧,清楚大家無法成為一國之民,可惜已經太遲。人們發現了石油,南方卻又無法擺脫毫無資源的北方。於是,一九六六年當伊博族企圖脫離奈及利亞聯邦共和國時,發生了非洲史上最血腥的戰爭,北方展開大規模的種族屠殺行動,也因此才獨立三年後,奈及利亞便已分崩離析。當時,如果伊博族成功脫離奈及利亞,便不會出現今日挫敗無用的奈及利亞政權。但是,瘋子又一次介入戰爭,它協助北方贏得戰爭,再度讓分離的伊博族重返奈及利亞政壇。有鑒於上述歷史的背景,我刻意讓阿布魯成為干擾他人生活的隱喻,他單用言語就讓一切天翻地覆,為人們帶來傷痛,而四兄弟的家庭就是在影射奈及利亞的主要部族。
西非各地都可見到阿布魯這種遊民漫步大街,跟流浪狗一樣撿拾垃圾維生,其中有更多人慘死輪下,橫屍街頭。如果我這本關於阿布魯的故事有幸成功,將能為我提供平臺,喚起公眾意識,讓這些不幸的生靈脫離困境,得到應有的關注與照顧。
最後,我也想討論人類最原始的情緒之一︰恐懼。當一個人對死亡的恐懼悄悄浮上心頭時,會發生什麼事?它對此人周遭的環境又能造成什麼影響?儘管本書提及非洲人民深刻的迷信觀念,我仍希望《浮生釣手》(以及我即將完成的一篇文章)能深入探討當妄想被人們誤信為事實,甚至當成難以逃避的現實時,人類心理會出現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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