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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若反的趣味，無所不包的慈愛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副教授黃雅淳



　　繼《不偷懶小學１：不摸魚老師》後，哲璋又再玩一次他的招牌文字積木與命名遊戲，幫第一集中不爸爸的孩子們：「不怕苦」、「不怕難」、「不記得」、「不聽話」、「不簡單」、「不開心」、「不知道」、「不是我」、「不小心」、「不一樣」，再創造出一些兄弟與家犬：「不放棄」、「不要命」、「不認錯」、「不可能」、「不咬人」的生命故事，他們人如其名，各有先天的堅持與限制，卻將自身特質發揮到極致，以傻勁與機智，成為「不家村」的英雄們。這一家子，真是「不」可思議啊！



　　知名作家張曉風曾說：「每個人的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祈禱詞。」是啊，名字是父母對孩子最虔誠的祈福，他們或者透過算命師的協助，或者自行絞盡腦汁的尋找最期望的特質，凝聚在一、兩個字上，寄託著對孩子一生的祝福，是世界上最美、最精簡的詩句與祈禱詞。但是，「不家村」的不爸爸和不媽媽卻約定好，孩子出生的那刻，不爸爸脫口而出的話，就成為孩子的名字；這樣，就產生了許多無法預料的名字，而這些看來並不「祈福納祥」的名字都彷彿有魔法，每個孩子完全以名字的意涵做為行事待人的堅持，但他們姓「不」?，這下「不」是麻煩大了？



　　然而，哲璋卻玩起道家的「正言若反」哲學。老子喜歡以一種看似否定的描述方式來肯定某種價值，例如：「大巧若拙」、「大直若屈」、「大美不言」、「大音希聲」等，以一種語意邏輯上的矛盾衝突，讓我們跳脫語言的範疇，去思考背後的深層意涵。於是，哲璋書中的角色們，如「不要命」救了很多人的命，「不咬人」會因保護家人而咬壞人，「不可能」反而創造了無所不能的奇蹟，救了整個不家村！讓小讀者們在熱鬧逗趣的情節推展中，隱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上常常存在著相反相成、物極必反的力量。



　　而書中「不」家父母，不論孩子們的特質如何，或在校的表現優劣與否，皆一視同仁的接納、疼愛與信任，展現一種無條件的愛。不論我們做了什麼，或是否犯錯，生命的存在能被祝福與包容，是每個人心中最深的渴望。哲璋的作品一向受到小讀者的喜愛，或許，正是因為他在誇張嬉鬧的角色塑造與情節安排下，包裝著一份真純動人的生命禮物吧！



序



不放棄──不可能變可能！



【「不可」就是「能」？】

林哲璋



　　人的個性不同，有些人需要鼓勵；有些人需要「刺激」——故有所謂的「激將法」。



　　我的朋友裡也有一些個性不服輸的，如果你想讓他做事，只要在言談之間透露「你好像不可能……」之類的意思，他馬上奮勇而起，不做到令你刮目相看，誓不罷休。這是名符其實把「不可能」變「可能」的例子。



　　當然，也有像成語「郢書燕說」故事，因為誤會而產生大效用的！



　　可能與不可能之間，有時候只是一線之隔，甚至連一條線都沒有……



　　我很早就體會到了……



　　小時候，要是表現優、成績好，親朋好友、左鄰右舍難免在爸媽面前稱讚一番，此時爸媽總得發揮傳統美德，「謙虛」的說：「那是您不嫌棄啦！」



　　然而，有一天，當青春期的我在浴廁鏡子前顧影自憐，忍不住向等著用廁所的妹妹發表「你哥好像有點帥」的感想時，我那小學低年級的妹妹竟模仿爸媽的口吻，對我說：「那是你不嫌棄啦！」



　　我臉上的三條線，讓我悟出了《老子》「物極必反」、「善惡相生」的道理……



　　另外，我還想到──有兩位同學宣稱彼此看不順眼、有過節。有一天，他們倆被目擊手牽手逛街。我問：「你們不是有『過節』嗎？」他們竟然說：「我們過的是情人節！」



　　中文就是這麼有趣：同一句話，能出現不同的效果；同一個字，卻有著相反的意義。



　　再舉個例子，小時候我不知道「乖」這個字，在字典裡竟有著「違背」的意思。



　　有一次，我因為不想造「我很乖巧」這麼普通的句子，竟用了一個自以為意思很相近的詞││我很「乖張」！

　　

　　誰知是大大的錯誤呀！



　　「違背」也是「乖」？「乖」也是「違背」？



　　所以上一集的「不聽話」，其實很乖！因此，「不可能」當然要「可能」啦！



【不被放棄的偉人】



　　本集雖是由「不可能」壓軸，但貫穿全書的卻是不家大哥——「不放棄」。



　　「不放棄」是我從經典閱讀中歸納出來的代表人物，歷史上赫赫有名、人人皆知。



　　從前、從前，帝嚳的大妃「姜原」到郊外遊玩，偶然見到巨人的足跡，一時覺得好玩，伸腳踩踏巨人腳印。她這一踩，渾身顫動，彷如懷孕，一年後竟生下小男嬰。姜原認為孩子來歷不明，徵兆不祥，便把他丟棄在狹窄的巷弄裡，奇怪的是，經過的牛、羊都盡力避開男嬰，深怕踩傷他。姜原於是將男嬰丟棄在森林裡，誰知林間正巧來了許多男男女女，把嬰兒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後來姜原又把男嬰棄置在結冰的水道上，但奇蹟再度發生了……一群飛鳥從天而降，用羽毛幫嬰兒取暖保溫。終於，姜原領悟這孩子可能是神明的恩賜，便抱回扶養成人。因為當初想要拋棄他，便將他命名為「棄」。



　　「棄」是歷史上第一個被人用「放棄」取名的，可是牛羊、人們、鳥兒都沒有放棄他，甚至最後連他的媽媽都改變初衷，接納了他。因此，棄長大後，有了好表現。他展現農業天分，被堯任命為「農師」，教導人民種植百穀、製作農具……後人為了感念他，尊稱他為「后稷」（穀神）。



　　殷商始祖「契」也有類似的故事，契的媽媽吞了一顆玄鳥（鳳凰）蛋後，就生下了他。



　　不過，撫養他們倆長大的人類爸爸都不介意、不放棄他們，最後，證明不被放棄的小朋友都會有所成就、成為偉人。



　　除此以外，契和棄的故事也印證了（幫他們）寫神話的作者都是好心人——竟然以奇幻故事的手法描述他們的身世；另一方面，俗語說「英雄不怕出身低」、「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都是不放棄創造不可能奇蹟的最佳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