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教你讀唐代傳奇：甘澤謠、河東記

導讀

甘澤謠

　　一、甘澤謠

　　在唐代傳奇集中，《甘澤謠》的篇幅可能最小。但文辭駘宕，設想奇特，允為佳製，和裴鉶的《傳奇》相較，並不遜色。

　　《新唐書》卷五十九〈藝文三〉列袁郊《甘澤謠》一卷。宋志同。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三下載：

　　甘澤謠一卷。

　　後註云：

　　右唐袁郊撰。載譎異事九章。咸通中久雨臥疾所著。故曰《甘澤謠》。

　　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一〈小說類〉載：甘澤謠一卷。唐刑部郎中袁郊撰。所記凡九條。咸通戊子自序：「以其春雨，澤應，故有甘澤成謠之語。」遂以名其書。

　　咸通是唐懿宗的年號，共十四年。自西元八六○至八七三年。咸通戊子，為咸通九年。也就是說：他的《甘澤謠》是咸通九年撰成的。

　　《四庫全書總目》云：

　　周亮工書影曰：「甘澤謠別自有書。今楊夢羽所傳，皆從他書抄撮而成，偽本也。或曰夢羽本未出時，已有抄《太平廣記》二十餘條為《甘澤謠》以行者，則夢羽本，又贗書中之重儓也。」今考書影，所謂夢羽，即儀之字。其所稱先出之一本，今未之見。錢希言獪園簿「明經為魚」一條，稱嘗見唐人小說，有甘澤謠載魚服記甚詳。今此本無魚服記。豈希言所見，乃先出一本耶？然據此本所載，與太平廣記引者，一一相符。則兩本皆出廣記，不得獨指儀本為重儓。又裒輯散佚，重編成帙，亦不得謂之書也。

　　《太平廣記》中，列有採自《甘澤謠》之文共八則。商務《舊小說》卷八只列了三篇。世界本《唐人傳奇小說》五篇。

　　原書九篇，第九篇尚未找到。

　　二、袁郊

　　袁郊的父親袁滋，兩唐書都有傳。新書說他是蔡州朗山人，舊書卻說他是陳郡汝南人，他在憲宗監國時任宰相。他的列傳中說到兒子袁郊的，只有一句話：「子郊翰林學士。」但新書〈宰相世系表〉中卻說他：「字文乾，官至虢州刺史。」

　　《唐詩紀事》卷第六十五，首載袁郊。云：

　　郊、咸通時為祠部郎中，有《甘澤謠》九章。與溫庭筠酬唱。庭筠有〈開成五年抱疾不得預計偕〉詩寄郊云：

　　「逸足皆先路、窮交獨向隅」是也。

　　又云：

　　郊、字之儀，滋之子也。昭宗時為翰林學士。

　　這便是我們所能找到袁郊的全部仕履。其他的書，如《登科記考》、《唐尚書省郎官柱石題名考》等，都沒有他的名字。

　　但雖僅寥寥不過八篇，卻篇篇可讀。可稱是傳奇中的佳作。尤其〈紅線〉一篇，流傳最廣。清樂釣有詠紅線詩云：

　　田家外宅男，薛家內記室。鐵甲三千人，那敵青衣一。金合書生年，?頭子夜失。強鄰魂膽消，首領向公乞，功成辭羅綺，奇氣洵無匹。洛妃去不還，千古懷煙質。

　　這種論讚，洵不可得也。

導讀　河東記

　　一、河東記

　　第一次接觸到《河東記》，是閱讀台大教授王德箴女士所英譯的〈板橋三娘子〉。王教授也是立法委員。她把若干中篇傳奇譯成英文。我必須說：她的英譯文，就〈板橋三娘子〉一文來說，比原文，不論是邏輯上、文法上，都要高明。

　　〈板橋三娘子〉是《河東記》中的一篇。因為此文，我們特地把《河東記》中目前所能找出來的篇章，一共三十四篇，全找到了。

　　《河東記》一書，我們查閱《唐書．藝文志》和《宋史．藝文志》，俱不見著錄。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三下〈小說類〉載：

　　河東記三卷。

　　其後註云：

　　右不著撰人，亦記譎怪之事。

　　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中卻未刊錄，陳較晁後生數十年，可能到陳時，其書已散迭，但我們閱讀王夢鷗先生所著《唐人小說研究》四集上篇三〈宣室記與河東記〉，其中說：

　　然較《宋史》編成前約一百餘年，晁公武撰《郡齋讀書志》時，實嘗見之。稍後，陸游《老學菴筆記》，亦數引其文句，晁氏《讀書志》卷十五敘曰：「《河東記》三卷，唐薛漁思撰。亦記怪譎之事。〈序〉云：「續牛僧儒之書。」

　　王先生所看到的《讀書志》不知是什麼版本，和我們讀到的台灣商務印書館人人文庫本截然不同。商務本只有卷一上、卷一下、卷二上、卷二下、卷三上、卷三下、卷四上、卷四中、卷四下、卷五上和卷五下。卻沒有卷十五。

　　但一般學者都肯定《河東記》是薛漁思所撰，商務《舊小說》的編者汪增祺在《河東記》作者欄卻是署的「闕名」。

　　至於《河東記》的篇章，我們從《太平廣記》中找到三十四篇。其中十八篇也見諸商務的《河東記》中。我們將各篇依《廣記》順序列於後。

　　這三十四篇中，第二十至二十三的「送書使者」等四篇，甚為簡略，只有陳說，沒有故事，跡近志怪。又如第三「慈恩塔女仙」私第十九之「成叔弁」，筆意窘蹙，（王夢鷗先生評語），詩意難明。第二十八之「韋齊休」中，澗水潺潺聲不絕一詩，乃抄自《宣室記》卷六胡氏子之詩，都甚平常。但第九之「胡媚兒」，第十之「板橋三娘子」和第三十一之「申屠澄」等篇，作者似乎化了較多功夫，情節曲折，用字簡樸，實屬佳作。

　　二、作者

　　《河東記》一書，既未見列名於《新唐書．藝文志》，也未列名於《宋史．藝文志》，由來學者，均以此書為薛漁思所著。

　　薛漁思究是何等樣人，我們遍查新、舊《唐書》、《登科記考》、《唐尚書省郎官柱石題名考》、《唐會要》、《僕尚丞郎表》等書，皆找不到他的名字。

　　唐代士人，若官作得不夠大，他們不願稱官銜，而願意稱郡望。如：隴西李益、博陵崔護、薛屬河東郡姓，可能薛漁思沒作官，或沒作到大官，所以寫書，以郡姓「河東」冠書名，稱「河東記」，大有可能。

　　我們看全書，所記多是唐憲宗元和與文宗太和時代事，作者可能生存於元和太和之世，耳目所接，故能筆錄。裴鉶的《傳奇》一書成於大約唐咸通年間，而薛書中如「申屠澄」似模擬《傳奇》中之《孫恪》，《蕭洞玄》類似裴鉶的《韋自東》，則薛書之成書當在咸通之後。也就是說，薛漁思可能僖宗年間還在世，若元和時他已二十歲，他可能生於貞元年間。到了僖宗初年，他可能有六十多一點歲數了。

　　總而言之，研究唐代小說的學者，始終無人能找出薛漁思的家世、出身、仕履，我們也只能莫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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