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有

29 留著

31 我們也曾有過那樣的早晨

35 六月

36 你沒有見過我

38 海洋

39 更喜歡

41 候鳥

45 十一月

46 夜生活

49 夢裡

52 我們靜靜地擁抱

53 漏

57 樹

58 眼淚

60 想

63 海底

64 然後你會為我剪頭髮

68 散步

70 沒事

73 也許

77 不能

80 已經

82 不再

85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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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心

91 遺作

93 毀滅

97 愛情

98 紅蓮

101 鬼

102 神童

103 頓悟

104 錯過

105 雛鳥

107 政教

108 看

111 化緣

112 即景

114 早晨移動

115 匍匐

116 森

117 動心

118 之間

119 黑夜海上

120 公園

123 模樣

124 病房

128 無題12

130 無題13

131 無題14

132 無題15

133 無題16

135 終於

136 給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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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見

141 小葉欖仁

142 回應

145 所有可能的樣子

152 有些人仍需要噩夢

155 我將前往生活

162 你就這樣睡進馬的身體

167 依然要等到天亮

171 雪

172 當渴望灰飛煙滅

178 不去可惜那些

183 他以被遺忘的樣子重新存在

189 現在

190 你是

193 感謝那沒有

198 無痕的積累

203 富足

207 我沒有孤獨以外的方法

215 一切都是為了更靠近

220 是我

222 願

227 去過靜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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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後記：一切

後記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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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而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說的時候，你帶著熟悉的狂喜與悲傷。



　　某種徹底超脫前的解離。

　　慢慢地分享，關於任明信這個人。

　　但你已不只是他，你是別的，再來者。



　　-6

　　學著與時間和平共處。

　　一旦戰爭，你也不會是贏的一方。



　　有些回憶成了時間的俘虜。

　　有時，會迫使人割讓未來的夢想償還。



　　現也覺得無妨了。夢想是用來信仰，不是非得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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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想說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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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德傳燈錄》中，有則一指禪的公案。故事是說金華山的俱胝禪師有天在道場裡，來了一位名為實際的比丘尼，她來的時候沒有通報，戴著斗笠逕自走入道場，徐徐繞著俱胝走了三圈，然後問他，如何是「道」。若能回答，就摘下自己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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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胝傳法已有些時日，心底閃過萬千文字，但在比丘尼詢問三次之後，仍無法道出。她旋即要走，俱胝曰天色已晚，不如暫且留一宿。比丘尼又問，如何是道。若能回答，就留住一宿。俱胝依然無法應對，尼姑離去。他嘆道，自己空有大丈夫的身軀，卻無大丈夫的氣魄，決意離開道場，前往四方尋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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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晚，山神託夢給他，跟他說無須離去，改日便有肉身菩薩前來說法。幾日後，天龍和尚來。俱胝接待之餘，說明了事情經過，請示於他。天龍和尚聽完，不發一言，僅豎一指示之。俱胝當下大悟，此後，若有人問及，便舉起一指，再無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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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著迷於人類頓悟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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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真正的看見、真正的傾聽，必須用全部身心去承接。

　　超越語言的當下，萬法歸一，再無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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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顛倒夢想的微小動作，一句話，一個呼吸。

　　從「機緣」變成「命運」的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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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諾蘭在《頂尖對決》中的魔術戲法：The Prestige。光榮的再現，只因你不知如何去看，於是未曾真正看見；因為從來沒有真正在乎，故不得其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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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你遇見洪水，遇見深淵，遇見魔法。蛋殼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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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馬丁•麥克多納的《意外》，山姆洛克威爾飾演的警員，戴著耳機，在火舌蔓延的警局中讀著警長死前寫給他的信，上頭寫了：你是比你以為的，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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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宗說：啐啄同時。

　　啐是小鳥於殼中吮聲，啄是母鳥為助其破殼而嚙。

　　必須兩者皆備，才有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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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華卓斯基的《駭客任務》，先知微笑著對尼歐說：「可惜你不是……」。與隨後的預言：「但你很善良，所以接下來會很艱難───因為你必須在自己和相信你的人的性命之間，做出抉擇。」而尼歐的覺醒，便是在相信自己不值得的前提之下，決定與命運拚搏，於是重生。因為知道自己不是世界等待的人，勇於赴死，才成為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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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那句俗諺：裝睡的人叫不醒。

　　唯有真正想醒的人才有可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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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一指禪的故事尚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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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胝在悟道後，聲名遠播。其座下有一小沙彌依樣畫葫蘆，當俱胝不在，有人前來尋道，便學師父豎指答應。一天，俱胼將沙彌叫來，問道：你也懂得佛法？小沙彌回師父：懂得。俱胝又問：如何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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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沙彌自然地豎起了手指，此時，俱胝抽出懷中的戒刀，斬下沙彌的手指。小沙彌痛得大聲叫喊，起身要走。俱胝大喝將其喚回，復又問：如何是佛？小沙彌下意識地要豎起手指，卻發現已無物。豁然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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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近來，無意養成了翻字典的習慣。

　　某次隨意翻開，目光停在「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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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名詞。是所有，全部之意。

　　「所有」是大千世界的森羅存有；「全部」是各式局部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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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這二字，自有自成，無可憾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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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切之「切」，亦是一刀。動詞。

　　一個俐落的，精準的，絕對的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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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枚當下的生命快門。

　　我們稱之為「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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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是時間狀態，「在」是空間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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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驚覺「現在」不僅是名詞，更是動詞。

　　恆動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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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胝的那一刀，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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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比「一」更令人神往的極致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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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與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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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所有可愛的，可憎的，可悲的，可喜的，都放下。

　　把所有你存活至今，以為是的，以為有的，以為對的，都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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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你便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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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謎題只屬於渴求答案之人。

　　對知道謎底的人而言，問題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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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實的永恆面紗。惡作劇之神艾德秀（Edshu）的遊戲。

　　沒有The Pledge，沒有The Turn，只有The Presti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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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到了，你要準備好，讓自己配得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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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三十四歲，以為到了這年紀，不是自殺就是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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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意外地活過了虛無，活進了生機盎然的空寂。

　　樂此不疲地清醒夢；苦惱和哀愁的賽局。

　　希望是練習，絕望也是練習。

　　為了把自己活得更繁盛。

　　那些帶你來到此時此刻的事物，終會引領你至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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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白白地愛著，在心底，替過往留下乾淨房子。

　　那裡依山傍海，那裡窗明几淨。

　　那裡，數十年如一日。



　　看著他們，你揮手微笑，說保重。



　　你記得，你都記得。

　　只是，不特別再想起。